前几日,在大塘村落脚,天热,很多事情进展的不是很顺利。这不,村东头的刘义大晌午在家门口抽闷烟。上前一问,都是为了钱的事儿。
两年多以前,刘义的舅舅罗老爹从他那里借了三万块钱,说是做生意,资金周转不过来,暂时救急。当时的情况是刘义家的老房子被纳入了市政棚户区改造工程,拆迁款让刘义的腰包一下子鼓了起来。所以听到亲舅舅有困难,二话没说,借条都没打一个,三万元立刻借了出去。可是这一晃,两年了,罗老爹的小五金铺生意挺好的,逢年过节你来我往也没有少走动,可是每次见面热络寒暄却总是闭口不提还钱的事。刘义的媳妇儿冷不丁地嘟囔:“这钱莫不是打进水塘里了,泡都不会冒一个了。”这话听上去太扎耳了,可是刘义无可反驳,心里老不舒坦。
刘义思量再三,心想着:这钱如果不催一下,怕是没指望。他连着在微信上跟罗老爹话里话外说了好几遍,对方愣是没有回复。等不了了,晚上他骑着电动车跑到舅舅家,可是罗老爹不在,只有舅母一个人在家。刘义跟舅母唠嗑了好一阵,便索性诉起了苦:哎呀,早前投资的几笔生意都亏了,娃娃这高考完了,考的不太好,想复读,我们打算换个更好的学校,该咋办啊?舅母听了都没放下手里的手机,满不在乎地说:“不急不急,等你舅舅回来,他帮你张罗张罗。”
刘义本来就是跟舅母暗示一下,这样一听不太对劲啊,钱是借我的,本来就是我的钱,想赖账可不行!钱可是亲手交现金给他们的呀!
刘义进一步试探着问道:“舅母,老舅到底去哪里了?”
“他没说,一大早就出门了,许是找几个老伙计去郊外钓鱼去了。”听了舅母的话,刘义暗自思忖,舅舅似乎是知道自己此番的来意,昨天的信息没回复估计就是故意回避的。
又坐了一会儿,舅母说要哄小孙子睡觉,刘义左看右看舅舅仍然不见人影,没办法,只好告辞。可他心里太不踏实了:这钱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蒸发了!不行,明晚还要再来一趟。
那天晚上,刘义整晚跟烙煎饼似的,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第二天黄昏,刘义没打招呼,又来了舅舅家。一进门,只见罗老爹正在自斟自饮呢。刘义喜出望外,罗老爹看到他也是一脸欣喜,连忙招呼外甥:“哎哟,我义儿来了,来得真巧,快来陪我喝几盅。”
刘义悻悻坐下,恭恭敬敬地喝了几杯,几欲张口,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是啊,要债这事儿明面上就是不好说,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小声提醒:“舅舅,我生意做的不太好,娃儿转学要花一笔钱,你看……”
罗老爹一听,笑眯眯地点头:“没事儿没事儿,缺钱的话直接跟我说,报数就行,要多少?”刘义一听,心一沉:“不好,他想耍赖。”可是舅舅这些年远近来说,都是个名声口碑很好,受人敬重的人,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落人口实呢?刘义决定把事情还是继续往后压一压,慢慢来。
酒过三巡,吃过饭后,媳妇儿电话来催了,刘义站起身想回家了,罗老爹送他下楼,就在最后告别的时候,他递给了刘义一个纸袋,说:“义儿,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以后你看着办啊。”刘义接过来,暗自捏了捏,不像钞票,心里真的猜不透舅舅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回到家,刘义赶紧打开袋子,原来里面是一沓发票的票根,还有一个小本本。打开来,刚读了几行,不觉脸色大变,手指直哆嗦。
原来两年前,刘义不知道听了谁的怂恿,自作主张把有点儿老年痴呆,行动不便的老母亲送进了养老院。说实话,养老院不算远,半小时的车程,可是刘义心里不踏实,他怕见母亲,因为见了自己不好过,也怕在那里遇见熟人,被人说闲话,所以这两年多以来他自己都没怎么去过。
谁知道,舅舅罗老爹不忍心自己的老姐姐孤零零地住在养老院里,就悄无声息地把老人接了出来。他本来想着刘义去探望的时候总会发现的,谁料到这小兔崽子一次都不去。他心里憋了一股气,就找了个理由从刘义那里借了三万块钱,自己又出了一些,以刘义的名义在郊区给刘义的老母亲寻了一住处,还帮她雇了一个人专门照看生活起居。
刘义翻开那个小本本,根本就是母亲的生活记事录。吃、穿、用、度,都有说明。罗老爹在本本后面说,“义儿,这里的发票和记录都是清清楚楚的,你的钱就在里面。要是你认为舅舅做的不对,你就拿着发票改天再来我这儿,如果你认为我做的有理,你就去那个地址看看你妈,她谁都忘记了,就记得你的小名啊……”
还没看完,刘义已经泪流满面:“妈呀,我让你受苦了,你等着,我这就来接你。”
第二天一大早,刘义就径直去了郊区。
我们一行人,现在就在刘义家的大院等着,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大门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