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生是个意外。我出生之前,妈妈已经生了哥哥和姐姐,去医院结扎时,没想到我已经在肚子里生根发芽,于是便留了下来。90年代初,那个时候计划生育查得很严。妈妈偷偷摸摸生下我,不仅被罚款,还一度上不了户口,好几年领着黑户口的头衔。
虽然我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依然被父母宠爱着长大。之后读书,毕业,工作,人生一切顺利。
没结婚之前,我从来没想过,相亲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我长得不丑,反而还有点好看,长得也不矮,反而有165高,我至今都没想明白,我怎么就轻易把自己嫁了。
我老公长得不帅,家里也没钱,从头到尾都很普通。唯一让我心动的是他的职业:服装打版师。从小我就爱美,爱看时尚杂志,梦想就是当一名服装设计师。嫁给他,以为就能接近梦想。
09年我们结婚,10年生下大女儿,女儿刚满月,便成立了服装工作室,面积虽小,只有30多平方,却被我布置得五脏俱全。刚开始一两个月,生意惨淡,连房租都付不起。
老公是专业服装打版,性格执拗,不肯向生活低头,接单只肯打版,不肯车工。被逼无奈,迫于生计,我只得从0开始学习车工,一边接单,一边照顾孩子,多看多学,一边上手操作,总算熬过来入不敷出的艰苦岁月。13年,小女儿出生。店铺生意也逐渐走上正轨。
生活就是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你不是在解决问题,就是在解决问题的路上。
2
2年后,婆婆发生重大疾病。由于常年瘫痪,压迫脑神经,导致眼睛失明。她已经瘫痪10几年了,年轻时,月子里落下的风湿病,当时家庭条件太差,没钱治疗,一直拖延,以致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医生说,哪怕再早个5年,恢复视力的可能性很大。现如今这样情况,只能保守治疗。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各种检查,专家问诊,都为时已晚。白天我既要照顾两个孩子,接送上学,负责店里生意,还要煮饭煲汤送到医院,晚上还要加班加点检查服装质量。医院,学校,店铺三头跑,人一下子瘦了十几斤。
就算做到这个份上,还是远远不够。两个小姑子的加入,让这场家庭大战更加狗血生动。从婆婆生病起,老公一直陪伴在旁,本想着兄妹三轮流照顾。小姑子们都说要上班没时间,抽不出空;让她们凑点医药费,个个都说手头紧,刚买了房或没有钱。
反正就是既不想出钱,又不想出力,还要在一旁煽风点火,说这本就是儿子、儿媳的事,她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心无力。
3
婆婆出院后,店铺是没法住的。她腿脚不好,我们重新租了房子,电梯房,两房一厅,一个月1800。等我们收拾妥当,小姑子前来一看,这租的是什么房子,这么小,干吗不租个大一点的房子,真是小气。
听她们这么一说,婆婆不乐意了,以为我不待见她。天地良心,她是不知道外面房子的行情。没办法,我又重新找了个地方。一楼,一房一厅,想着出门晒太阳方便。没成想,东西太多,轮椅,单车占了楼道不少位置(楼梯道别人都要放单车,电动车)房东很有意见,动不动就叫我搬走。说了好几次,也不好意思住下去。
无办法,只得第三次搬家。咬咬牙,搬到一个社区楼房,一房一厅,2200元。光线充裕,上下方便,楼下还有健身器材,总算皆大欢喜。
之后,我们也重搬了店铺,从30平方搬到100平方。那段时间,老公一直陪在婆婆身边,也没有心情做任何事。店铺的琐事都是我在打理。就算这样,小姑子还时不时来到家里指手画脚。
反正从婆婆来后,家里从没清净过,每天闹得鸡飞狗跳,硝烟滚滚。夜深人静,泪湿枕头,不记得自己哭了多少次?
最后,吵了无数架,积蓄也花光,还是没能留住婆婆的命。12月底,婆婆过世。从婆婆生病开始到料理好婆婆的后事,小姑子的蛮横、指手画脚,老公的一边倒,我已是心力交瘁,满目沧桑。店铺生意也一落千丈。
本来之前我已经报名了一个服装设计师培训班,交了8000元学费,已学了五分之一,有一次还得了一个设计稿第三名,以为离梦想又近了一步。没料想,因婆婆的病,人没了,钱用了,我的设计师之梦也泡汤了。
4
18年,大女儿要上小学了。在广州,没有户口,没买社保,根本进不了公立小学。私立小学学费太贵,已无法承担。只好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老家上学,准备开启我的第二梦想,办服装厂。
找了很多地方,看了无数个店铺,差不多整个小县城都走遍了,多番对比之下,才定下如今这个店址。办证,装修,采办机器设备,照顾孩子,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在做。
本想着老家的房租便宜,留守妇女多,服装厂很快就能办起来。结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租金是便宜,可老家还没开发好,邮寄和快递都不方便。
那些妇女做事条件更是一箩筐。工资太低不做,时间太长不做,早上9点才能上班,5点就要下班,晚上不能加班。天气太冷不做,服装太复杂不做.....这哪是来做事,简直就是请了一群老佛爷。
就这样不出三个月,我的服装厂就泡汤了。怎么办?房子租了,装修弄了,租金付了,不能退,那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我把它改成一个窗帘加工厂。自己接单,自己谈价,自己车工,自己组装。开着一辆二手破旧的面包车,带着孩子,穿梭在农村各条泥泞的道路上。
店铺虽开起来,却迟迟未能盈利。偶尔打电话给老公,希望能有句安慰“你辛苦了”。可他却说:“每个月房贷5000我在付,社保1800我在付,你呢?你对这个家有什么贡献?开店没赚到钱,还要我每个月寄钱回去?”我听后很生气,很伤心。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针扎在你身上,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痛?若有来生,不婚不嫁,不育不养,不做谁的妻,不为谁的娘,只做自家女,养父母终老,孑然一身。
5
我把一楼重新装修,换上全新的窗帘款式。一有空就学习,模仿,调查。别人都喜欢什么款式,什么颜色?什么车工更时尚?哪里进货更物美价廉?
生活很难对付,当你熬过这一段,剩下的就是生活给予的甘甜,和一个更加坚强的自己。所以不要苛责自己,不要焦虑,该来的都在路上,你会变得更好。
哪怕还会犯错,哪怕还有很多不足,只要朝着梦想的方向,不曾止步,努力经营生活,内心笃定坚强,不辜负时间,不辜负度过时间的那个你就好。
如今,我的店铺终于走上正轨,开始盈利了,我坚信,未来会更好。一路走来,真的太不容易了,其中的心酸煎熬只有自己知道。
我就是这样不安分的人,总爱折腾点事做,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突破自我,才会呈现精彩。
世界上没有白费的努力,更没有碰巧的成功。生命中的一切磨难,其实都是水到渠成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