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特拉维夫当地时间晚上8点落地。来接机的除了联想控股的同事之外,还有一个会说中文的以色列导游——米娅。
这次出访对联想控股访问团来说目的明确,不是一般的参观性访问,而是寻求业务对接。而对我来说,还试图在这一周中,解开我心中的“以色列之谜”。
在我40岁以前,中东的穆斯林国家,像埃及、沙特、伊朗、巴勒斯坦等等,都是中国人民的朋友(应该说是社会主义国家的朋友),而以色列则是朋友的敌人。所以,当时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民,都从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小国,也没特别注意过,住在这片国土上的倒霉悲惨的民族。
二战结束后的二十年内,各种文艺作品如小说、影视中几乎有一半是回忆描写二战的。而在这些作品中,又有大部分是和希特勒屠戮犹太人有关的——一个个性格鲜明、身份不同的犹太人被追杀,极度恐慌和紧张,最终还是绝大部分被送到了炼人炉里,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在我还没有弄懂到底为什么希特勒如此仇恨犹太人的时候,又了解到和希特勒意识形态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大人物——斯大林,也是坚决排挤犹太人的。当时我就真弄不懂了,也就是说四五十年前,心中就有了第一个谜,犹太人怎么这么招人恨呢?
时间一天天地过,过到我已近不惑之年,世界的大门向中国慢慢打开。我才有机会知道不仅爱因斯坦、基辛格,在美国的政治界、金融界、科技界、艺术界,有钱的、聪明的、能干的,有相当一大部分都是这个“倒霉民族”的一份子。
难道被嘲笑的、倒霉悲惨的民族是个了不起的民族?
正在弄不清楚花开枝散在全世界的犹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聚集在一起的以色列人,在阿拉伯兄弟包围之中建立的以色列共和国发威了。上世纪70年代,他们以一个两万平方公里面积、三四百万人口的小国,和我们的阿拉伯兄弟连年结结实实地打了几仗,在西奈半岛、在戈兰高地,战争的结果是以色列完胜。从此,中东、北非的几个世俗政治(即政教分开)的穆斯林大国,埃及、伊朗、伊拉克、叙利亚、约旦等等,都不和以色列打了,到现在虽谈不上是友好国家,但却也不是敌对国家了。
上世纪70年代,还发生过一个事件,满满一架客机的以色列人被劫持到了乌干达做人质,愣被以色列的摩萨德,隔了好几个国家给解救了回来,还把劫持者全杀了,人质和以色列军人只有极少数的伤亡。这真实的故事听着实在像穿越小说,太玄了。
最近这十几年,以色列又以一个擅长创新、创业的国度大露头角,中国的几位有影响的学者和文化人访问后回国一介绍,以色列便成了中国人重要的旅游景点。我听以色列政府官员介绍,中国访以的人数翻倍上升,其中企业家、创业者委实不少。
我心中的新谜团是,以色列人的聪明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后天在哪些方面?
以色列人能打仗,则必然包括了爱国、守纪律、团结这些令人尊敬的因素。而有突出创新意识的聪明,则和中国人的聪明未必是一回事。在和中国人进行诸多比较,和自己进行诸多比较之后,必然又会生出谜团。无非是差距到底在哪里?怎么生成的?
很感谢这次我的行程安排,一是安排了一位会说中文的导游米娅,她标志水平的广告词是“高晓松的那个团是我带的”(高晓松是带着摄像机要拍节目的)。她的脸型正如我40年前在一本美国人写的小说《战争风云》中描写的犹太人女主角。她本身估计是属于热情型的,再加上导游的职业训练,使我们在机场到酒店一小时路上已经知道她和她父亲都不但到过中国,而且生活过相当长的时间,他父亲的女朋友是辽宁人,她的曾经男友是山西人。
二是安排了我和当地一位著名的以色列人文问题(包括宗教、哲学、中东关系)的专家有一天的座谈。我想这个座谈对我太有帮助了,不仅因为他是特拉维夫大学被公认的著名教授,肚子里确实有货,更因为我能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因为他是一个在北京出生的中国人,名字叫张平,出版过译著《阿伯特》和《密释纳》。
访问中间我还会到中国大使馆做客,和以色列经济部长、财政部长进行正式和非正式的会见。我有从多个角度了解情况的机会。
看来解谜大有希望。
柳传志
2017年8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