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剩余的事务不多,卫庄大人这时候命她回到总舵大抵是不想她插手楚汉之战,又被小瞧了啊。
但现如今即使再想跟随在卫庄大人身边,没有了蛇丹,她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地御蛇,相当于被削弱了一部分能力,她必须在下次出任务之前再炼出一颗蛇丹来才行。但炼制蛇丹谈何容易,没有十年的时间,以她现在的能力,恐怕没有办法炼制出同等效力的蛇丹。卫庄大人的计划正处于关键的时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拖累流沙。
事情却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这日,赤练处理完日常事务,在淬火阁研制最新的毒药。关于淬火阁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那已经是多年以前了,赤练刚进入流沙的时候,整日整日的在自己的房里研制毒药,各种鸡鸭鱼生禽满地跑,不是被毒得瞎了眼就是缺胳膊少腿。当然赤练最多的还是往自己身上试毒,若是这毒能让她难受上一时半会儿的,那便算是成功了的。这时就是流沙的仆人最为怨声载道的时候了,不仅要伺候时不时给自己喂毒而难受或不难受的主子,还要附带伺候屋子里笼子里的物事。不仅每日需要记录这些鸡鸭鸽子的毒药剂量、还要每日写观察日记,不得不学些文字、能写些才好呢,要是那姑奶奶不满意了,怕又是一顿鞭子。也因着这些牲畜一直养在赤练姑娘的闺房里,终于引起了卫庄的不满。就连卫庄都无法理解赤练,虽然是亡国公主,难道一点也不在乎屋子的整洁与否吗?于是大手一挥,将赤练的闺房重新装饰一番、又换了所有寝具桌椅的同时,也在屋子的十步距离处又造了一处专用于制毒的屋子,专门配备仆人定时照看里边儿的生禽,由赤练自己题名为“淬火阁”。于是流沙总舵仆人们的日子就不再鸡飞狗跳,也算了卫庄大人的功德一件了。
这次赤练依旧给自己和鸽子喂了新毒,那鸽子不一会儿就奄奄一息了,乘着鸽子还未咽气,赤练随即又炼制了解药,给那鸽子喂了。赤练当时并没有觉得异常,脑袋晕乎了一下也就如往常一样了,心道说这剂量恐怕还不够,夜里的时候却发起了高烧。赤练当下并未想到是那毒药的关系,只觉得是最近又是炼丹又是制毒,过于劳累,睡一觉也就痊愈了,到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却比半夜更为难受了。她只觉得浑身似有火在燃烧,血脉如同岩浆汇合成的河流,缓缓地淌遍全身,烫得她通红通红,青色的经脉在手腕和脖子处隐隐作现,发白的脸纠成可怖的形状,原本长长的指甲已经被扭断了好几截,锦被上落着鲜红的残屑。
“赤练大人,赤练大人,您醒了吗?”萤丝扣了扣门扉,在屋子外头唤道。萤丝是伺候赤练起居的丫头,这天察觉赤练的晨起时间有异于常,便过来看看。虽然平日里也有类似在屋子里彻夜研究古籍而晚起的情况,但今天却连茶水都没有唤,唯恐有什么伺候不周到。
萤丝将茶水放置在地上,屏气贴近茶色的门框,将耳朵挨在门纸上。此刻屋内香炉焚着,一切俱都安宁,只听见喘息声却不断。
“赤练大人!”
萤丝猛地推开木门,急急撩开层层叠叠的纱幔,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下子打翻了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