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线上的女工
文/老醋
记得在正泰塑料件车间实习的时候，有天我被安排挑拣那些刚从注塑机成型好的塑料件成品。工作程序就是将这些成品中的次品挑拣出来，并且将成品整齐的摆放在箱子里，再由公司的物流工，将这些成品运输到电工车间中。这项工作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却又极其枯燥，并且还要面临着轰响不停的注塑机。公司给每一台注塑机安排一个工作人员，因为自己只是实习打酱油的人，所以我就只是被安排协助他们摆放产品。在这项工作当中，虽然只是短短半天，倒也跟一位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工熟络起来。因为时间短促，我也没问她叫什么，现在也只是依稀记得她来自贵州某个农村的。姑且在这篇文里，叫她小A吧。
在跟小A聊天当中，可以知道从小她的父母为了生计，就外出打工，不在她身边，然后是爷爷奶奶将她带大的。在她的意识当中，从来没有觉得读书会有多少好处，而是想着能够象她妈妈那样打工几年，赚点钱回老家，然后结婚。结婚后，要么继续选择出去打工，要么就留在老家干些农活。小A就是在这么一种意识当中长大的，所以在她初中还没毕业时，就跟着她同村的姐姐，一起来到沿海地区打工。她去过广东的工厂，去过昆山的工厂，呆过富士康，也在私人的小厂干过，最后留在正泰时间是最长的，只因正泰对员工的人文关怀比较好。不过，她没有考虑到要在正泰呆特别长时间，而是想着钱攒的差不多时候，就回老家相亲，找个差不多人过日子就行。或许我在写这篇文的时候，小A已经嫁为人妇。
我问过小A，为什么不选择读书？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读书的话，可能这生都将会是流水线的女工。在问完这个问题后，我心里开始有点担忧，因为我不知道我问的问题，会不会有点过火，或者我不该将自己的价值观驾驭于别人身上。但小A眼里所流露的不屑目光，倒让我的担忧少去了大半。只不过她接下来的回答，让自己颇为惊讶。按照她的说法，在她那个地方，和她差不多年龄的人，很少有愿意读书的。大多数留守儿童，和她一样，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甚至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就外出打工。对于她们而言，读书就意味着花钱以及少赚几年钱。而少赚几年钱以及读书花的钱，却足够让他们娶妻或者嫁人。并且在小A所呆那个学校，谁要是认真读书，就会被当做怪人。末了，小A还不屑讲到:“现在网上很多新闻，都在讲很多大学生毕业都找不到工作，再说大学毕业后，还不是要赚钱结婚生子呀。很多大学生毕业后，还不是要呆在工厂工作呀，只不过我们呆在流水线，你们呆在办公室而言，而流水线上所赚的钱却要比你们大学生要高很多呀。”
对于小A的回答，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继续默默将塑料件成品摆放在箱子里。轰鸣不断的注塑机声音让那时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