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不疾不徐地在白茫茫的云雾中下沉。
心里泛着一阵阵恶心,但是想到终于可以俯视大地,我不禁嘴角上扬。透过椭圆形的玻璃窗,眼前逐渐明朗,一片奇异的景象映入眼帘:一望无际的平面上,由很多规则和不规则的图形组成,有的图形镶着边,中间还有粗黑的线条穿插其中。这边是一片绿色,被浅黄的线条分割成规则的长方形,犹如太阳能光伏板,整齐地排列;紧挨着的是一片不规则的区域,像某个省的地图,里面好像把不同颜色的瓷器敲碎,再混合粘贴平整;这里是一块灰色的大理石地砖,带着深黑的纹路;那里是一块椭圆的蓝色毛玻璃,点缀着白色的光点;一滩黄色的颜料,一抹灰色的涂鸦,一块红色的格子布……这情形,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铺上了各色各样的地砖,工工整整,平平静静。我一度怀疑,这是云层里的一个二维世界。
因为我认识的大地是这样的,山丘湖泊高低错落,楼宇房屋高低错落,森林草地高低错落,高高低低,错错落落,这才别致生动。万万没想到,站在绝顶的高度,世界竟如此的无趣,只剩下形状和色彩的区别。想想高高在上的佛祖在俯视众生时,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生命就是一种颜色,一类形状,甚至只是一个符号,所以在他们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众生皆平等,细思极恐,慈悲的原因竟是眼睛的错觉。
我不想接受我生活的世界竟是如此,所以试着找证据说服自己,那绿色的格子是风吹过的麦浪,那红色的格子是雅致的别墅,那灰色的大理石是巍峨的山丘,那蓝色的毛玻璃是梦幻的湖泊,那黑色的粗线条是车如流水的高速公路,那浅黄的镶边是恬静的田间小道;那些碎瓷片是热闹的城乡居民区……
飞机终于要落地了,眼前的景象逐渐立体起来,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也逐渐生动起来,大树在随风摇动,路上有行人匆匆。我们在这个世界,也许是渺小的,但是仰视的同时,欣赏了更多丰富立体的景色,体验了更多有血有肉的生活,还是做个平凡又快乐的小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