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长途跋涉之后的返璞归真。

几年前,河南有个中学的心理老师顾老师从学校辞了职,写了一封简短又文艺的辞职信《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封信在网上疯传,触发了每个人心底的“辞职梦”:有一天能跟庸碌无为的生活说再见,转头奔向别处的生活。“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正是对庸俗生活的一种表态、一个宣言。

顾老师如愿出走,跟她的爱人在街子古镇开了一家旅店,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可生活嘛,也总会有不如意。他们投入百万元的旅店,旺季时尚能客满,淡季时几天都没一个人来。偶尔来一个人,还既不住店,又不喝茶,就是来找她拍照的。还有人要求她写“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信笺留作纪念。

“写一张不行,还要写五张,说要拿回去送人。感觉特别难受。”顾老师抱怨道。

 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工作稳定,“钱”途很光明,娶妻生子买大房子,温饱体面的生活一眼可以看到头……但是,他跑了。原因很简单:凭什么我只能有这一种活法?家里人当然反对,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跑了,因为“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他去了新西兰,想看看国外“远方”是什么样,头几天,每顿饭吃的都是猕猴桃,蘸的老干妈。后来他在一家餐厅找了一份工作,每天工作10个小时,再后来又去了樱桃园当了农场民工,工作非常的辛苦, 每天晚上回到住处,胳膊酸得像泡过醋。唯一的好处就是......樱桃随便吃。

他还当过洗衣厂工人、搬家公司员工、酒店服务生、地陪导游……,他在新西兰的最后一份工作是流浪歌手,每天在街头弹着琴对着老外唱中文歌。他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个冬日傍晚,他遇到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牵着小妹妹。

小男孩停下来问他:先生,今天收入怎么样?他摇头说今天不好,街上都没什么人。小男孩很怜悯地看了他一会儿,牵着妹妹的手蹲到路旁,两个人一枚一枚地数硬币,数出5纽币。硬币被小心地搁在琴包里,小男孩说:先生,早点儿下班吧,外面很冷。小男孩只有八九岁光景,小妹妹五六岁光景。俩个冬夜里的小天使。

“远方”的生活并不总是美好的,换了个地方照样也要养活自己。

那,“诗和远方”的意义在哪里?

我们之所以羡慕诗和远方,只是因为厌倦了眼前的苟且。我们在月下彷徨,在花园里惆怅,心中的躁动,希望远方的诗能给出答案。但一旦真的到达了远方,发现根本没有诗,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苟且”。“远方”有时候也只是一场幻觉。都说悲剧有两种:一种是因无法洞悉真相的悲剧;另外一种是因洞悉了真相的悲剧。

不曾拥有,心向往之,便是诗;一旦拥有,冷暖自知,变成了苟且。就像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里说的那句话: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农场上的孩子看见飞机在头上飞过会想到远方,飞机上的旅客看见农舍……会想到家园。别处的风景总是特别好,别人碗里的肉总是特别香,我们所向往的远方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苟且。

那,“诗和远方”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答案并不在“远方”,而在寻找的过程本身。因为寻找“诗和远方”的经历能让我们理解了很多事,关于时间和生命。因为外面那个“更大的世界”不是关于空间的,而是关于时间的。时间是我们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而衡量时间长度的,并不是物理的分秒,而是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内心体验的丰富性。

人生没有意义,但追求人生意义这件事情本身很有意义。行万里路,最终还是为了回到内心深处,阅尽千帆终执手,此心安处是吾乡。一个人出发,走得再远,终究还是要回到出发的地方,人生就是长途跋涉之后的返璞归真。

这就是“诗和远方”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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