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夏季,在虫鸣啼啭、细雨绵绵的交替之中不知不觉便已来到了秋季。度过了七八月份的炎夏,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夏荷千顷、碧波连麦,便迎来了如梅雨时节的连绵烟雨。
江南的雨呀,随着漫起的薄雾笼罩在白墙黛瓦中,远远望去便给人一种朦胧之美。烟雨入江南,细柳随行舟。水墨丹青画,流水落花秋。春天的江南是桃花流水杳然去,那山头绽放出来的粉嫩迎着春寒在料峭中随风招展;夏日的江南是满眼望去竟稻禾青青,青石板小巷消着夏日的酷暑让人感受丝丝清凉;秋天的江南是把酒桑麻话丰年,金澄澄的稻谷承载着人们心中最大的喜悦;冬日的江南是银装素裹未若柳絮的皑皑白雪,只一眼便让人想起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无限风光。
然走过了四季的轮回,当下又来到了初秋之际。这几日趁着天晴农忙的人赶紧打稻晒秋,天地间嗡嗡的收割机从早上一直响到晚上,一片片金灿灿的稻田眨眼间便全部倒下,只剩下一片光秃的杆子。一旁的农户乐呵呵的扛着一袋袋稻谷往马路边囤放,有的直接往路上铺上一层薄薄的皮垫,就着晨起的朝阳洒下第一捧谷子。
已经收割了稻谷的人家,早早便会选择占地晒谷子。一袋袋谷子被倒出,随后便会用木耙将他们摊开,一下又一下直到将每一粒稻谷均匀的铺满整个地面。村民大多都会沿着马路铺晒,站在马路旁放眼望去满眼金黄,感觉这马路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偶尔会看到几家是有谷垫的,但现在已不常见了。小的时候村子里还没有铺路,只有一条泥泞的小路,因此晒谷子的时候必须放上谷垫,谷垫是用竹子做成的,四四方方很是方便,以前稻谷收好了之后还要把谷垫卷起来。然随着村子里不断的发展,现在早已不见泥泞的小路了,不仅打了水泥马路之后还打了一条柏油马路。因此大家便直接在马路上晒谷子了。
这几年好像几乎再也没看到农忙的时候有人带着割禾刀天没亮就下田割稻子了,几乎也没听到打谷机那独特的轰轰声,以前为了能争取晴天晒谷子,一到收割的时节每到傍晚时分便会一家人全体出动去割稻谷。
那个时候大概五六点的样子,太阳已快落山,月亮已经在西边显现出轮廓,晚间的虫鸣也似乎慢慢活起来了,偶然吹起一阵山风,吹走割稻人脸上的热汗,直给人一阵清爽。“嚯嚯”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那是割禾刀和稻杆接触之后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田间显得尤其的响亮。待月从山背面缓缓升起的时候,割稻人便收起手中的禾刀,缓缓直起身子擦一把额间的汗,再到田埂间拿起自家的军用水壶“咕咚咕咚”的喝起已经凉透的白开水,最后望一眼身后倒下的稻苗,脸上忍不住洋溢出满足的笑容。“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趁着月色扛起锄头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便是农村生活的一天,虽平凡但充实。
第二天一大家子人便齐上阵,家里的男人早早便会带着收割机来到田里,安装好之后便行动起来了。每个人手抓着一大把稻苗,一边用脚狠狠踩踏收割机的板子,一边用手把稻苗往转轮上放,经过几个回合,谷子便顺着木板慢慢滑落在底仓,待稻苗上不再有谷子时便把它放在一旁,因此进行。
而女人们会在家里洗好衣服做好饭才会出发,中午的时候还会给大家送饭,午间一大家子人便会躲到路旁的树荫下,一边用衣服擦着身上的汗,一边用头戴的斗笠扇风,虽是粗茶淡饭但一家子人在一起吃的很香,不多时便会传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谷子打完以后便会出现一伙捡谷穗的人,一般是等这家田收割完后便有人来捡掉落在地上的谷穗,一般多是妇女或者是老人,她们就如盯着那稻谷的白鹭,只等人一走便会三三两两的走进稻田里,带着一顶斗笠,腰间系着一块布裙,弯着腰在田地间,一待往往便是大半天。待夕阳西下她们的腰间便已鼓起,带着一天的收获满载而归。
而今农忙时候只需一人便足够了,坐在收割机上拿个袋子装稻谷便可以了,跟以往需要几天不同,现在只需要十来分钟一亩田便已收割好了。而捡稻穗的人只需跟着收割机一天便能有满满的收获,现在她们不再用围裙了,虽然收割机很是快速但收割的却并没有那么干净,留下一地的稻穗够许多人捡上一天了,所以现在的捡穗人都纷纷换上了蛇皮袋子,就这样捡一个秋季,足够两个老人一年的口粮。
从播种到收割只需几个月时间,以田为本的农民很是珍视自己这几亩良田,时不时就需要施肥灌水,可以说以前种稻谷就如生孩子一般每天都需要精心呵护。大半年的时间与心血全都在其中。而一年的收入便都在这里。
然现在终究不是之前了,随着新品种的出现,收割机器的革新,现在的农民无需如以前一般全程关注,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做其他的事了。村里的牛也很少了,牧童骑牛,傍晚而归的场景已几乎不再重现,很多美好有趣的事情都只在回忆之中了。
而今的农村依旧淳朴,但或多或少少了一分田野的气息,返璞归真、回归自然更多的只有在印象中了。但时代终是在进步的,而今村民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从另一方面说这也是一种喜悦。
千里莺啼,柳绿花红,愿在现代气息浓重的今天在农村依旧能保持一份纯真。现代与自然的完美融合这是大家都乐于见到的。好在而今我放眼望去依旧是青山明媚,清溪潺潺。
今日烟雨朦胧,远处群山中烟雾袅绕似真亦幻,撑伞行走于老街小巷中,望着那青砖白瓦,丝丝入墨的烟雨,不觉宛然一笑。
人间不觉秋日晚,梦如江南烟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