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随想

摄影/艾凡


暮春。午后。

阳光浅浅地照着,本来是想出来运动的,就一路来到唐城墙遗址公园。

喜欢这个几条街长的街心公园,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路,或宽阔的主路,或曲曲转转缠缠绕绕的小径;各式的长椅;各式的亭阁;各式的花朵;各式的健身器材,兴致来了,会荡起秋千,总是喜欢荡樱花树下那个秋千,那种飞到天上去的感觉,语言是形容不出的;更有“吟诗坛”、诗词石碑、诗人雕塑——那是王维站在春风里,思念他的山东兄弟。

屈指算来,在这里运动,已经很多年了。记得去张家界,导游总是说:不走回头路。可我偏偏就是喜欢,来来去去地在这里。你想啊,看见一朵花,今天还是个小小的花苞,再两天就会吐蕊,只这份欣喜,总会给你心心念念的回味。

今天的公园里,大人孩子都很多。想来是周末吧。没走多久,又回到公园的出口,是飞扬的柳絮止住了我的脚步。

主路的两边,都是垂柳,正是柳絮飞扬时节。柳絮几乎似飞雪般漫天轻舞,看上去的确很美,但不时会飞到脸上,头发上,不巧,还会撞到眼睛上,于是,就东躲西躲着,自然是躲不过的。不过,兴致来了,还是可以童心未泯一下,跳着、追赶着抓上几缕。躲累了,抓累了,就返了回来。

出口的空地,长椅刚好在樱花树下,就坐了下来。

眼前是一弯浅湖,四周都是垂柳,因为离得偏远一点,可以尽情赏柳,却不会被柳絮扰到。

鸟儿在柳枝间婉转嬉戏,看是看不到,从细细碎碎的叫声中,感觉大概有几家子住在这里。

李商隐说“灞陵柳色无离恨,莫枉长条赠所思。”唐诗里,有很多关于灞柳的诗篇,可这唐城墙的柳,每一株都不比那些灞柳逊色。离恨自是没有,所思却是不少。

与绿柳对应的是一树树樱花,微风吹过,樱花的花瓣,细细碎碎地洒下来,好似樱花雨般。扬起手,运气好的话,会有几瓣留在掌心,细看,都是很年轻的花瓣,有的甚至是整朵花。

突然想到了《失乐园》,想到久木和凛子,想到日本文化与樱花的情结。都说,毅然决然是一种美,可是,那般惨烈的美,还是会让人唏嘘不已,无法释然。总觉得,即便离去,也不至于,那般。

很远的马路上,车流在滚动,它们丝毫影响不到我。大千世界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喧闹,也有各自的寂静。

柳枝轻荡,鸟儿婉转,樱花曼舞,虽是暮春,并不凄凉。

你看,不远处,一对情侣正在柳枝下拍照,女孩子的红衫,看上去那么鲜亮惹眼。都说,红配绿是最老土的穿搭,其实,并不尽然。你看,大自然里,处处都是红花绿叶。或者,可以这么说,大自然是驾驭红配绿,绝妙的高手。

一个悦耳的童音,由远及近,是一对母女,妈妈很年轻,女孩大概有五六岁。细看时,见那小女孩正小心地,把地上一朵朵樱花,往一个透明的瓶子里放着,粉嫩的花朵已经放了大半瓶。

黛玉葬花的样子闪过脑海,仅仅只是一闪。眼前这个小女孩,虽也是收集落花,但她黑亮的眸子里,流露的分明是快乐。我相信,这份快乐,一直会延伸到她今晚的梦境里。

花落,花再开;春去,春再来。无需伤春,也无需悲秋。来时,好好热爱,去时,好好道别,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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