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30,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着进入梦境。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响起,摸过来看,陌生,“你好,是哪位?”
“你把我的电话都删除了吗?我是黄勇啊,你在哪?。”
“不,不,没有,不小心恢复出厂设置,全部丢光了,怎么了?我在家里。你在哪?”
“我在任雪林家,过来坐坐,就在院子里”
“怎么了?不会是任老师。。。好久没有见过了,不会吧!”
“就是,”
“好的,我这就过来。”
是的,一楼,前门开着,前面门口是路,摆放着些凳子,没人坐。
进去,满屋子通亮,左边屋里坐好多人,都不认识,右拐,是灵堂,戴着黑帐的遗像挂正中间墙上,下面是香烛灰盆,灰盆前面是一排软垫。
老师,用他冷峻的表情注视着下面的我们,反正他已经不在了,或许在天之灵还能看到。
跪下,取三柱香,在蜡烛上点燃,插进遗像下面方桌上装着砂子的碗里。
完了趴在垫子上,对着遗像磕三次头,头没有挨着地面,只是快要挨着。他的儿子姑娘在旁边陪着磕头。
老师家里人不收礼金。
问候,安慰,旋即就去找黄勇的影子。
向右从后门走出房子,后院,是整栋楼的公共花园。
花园通道上摆了几张桌子,右边灯底下满满一桌子人,没有认识的影子。左边灯下有两个人,两个同学。
景德迈看到了我,起身,黄勇扭过头看到我,起身招呼起来。
老同学见面格外高兴,热情地笑着,望着,你一言我一语,场面立刻热闹起来。
大家回忆和老师有过的故事,各有新鲜。
我怕任老师,总怕遇到他。
英语很差,从来没有考及格过,书本磨得掉了皮子都没有搞明白一句。唉,为啥就搞不明白呢?为啥就记不住呢?
小时候咋就笨得不成。
任老师是老俄语,中苏交恶,所有外语老师都转教英语。
他从大学外语部转到中学,带高中。
从他手里过去的学生英语都很棒。
任老师有几套英语一百题,只要过了他的题,高考没有考不好的。不论四级六级还是考研,他的培训班上总是大家首选。
任老师一生都在教英语,教答题秘籍。
任老师还是附中校长,在他手里振兴了好几年,出来了好几届模范班。后来迁校,附中自然的没落下去了。
后来他又回到大学,把外语教学部升级成了外语系,后来继任又把系升成了学院。
任老师勤奋耕耘几十载,桃李满天下,不论在大学,还是在中学,他都是正统的化身。
抓师德,管学生,正纪律,整肃校风。
我怕他,一来自己学得不好,二来和学习不好的娃娃们为伍,经常受到校纪约束和制裁。
当时感觉他就是古董。
任老师主持办过好几届英语师资班。
当年没多少就业机会,上不了大学就是失业。外语师资缺乏,地方政府和大学联合办班培养人才。
当时靠这条道走出了很多人,后来都变成了当地人才,至少让这些面临失业的人有了饭碗。
我对老师也很有感情。
当年我也想学英语,想当个中学老师,自不量力跑去报名。
老师问高考几分?
28分。(冒涂答题卡所得)
那你回去吧,能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浪费你的时间了,也不要浪费父母的钱。
去吧,不要学。
他认为我们就是混的。
后来我还是去上了,发誓要把英语拿下。
一学期即将结束,老师考察一下大家,挨着背诵课文。
我一口气,很流利,发音标准。
任老师当众表扬我,说就这样,坚持就可以学好。
我很感动,因为这句话肯定了我的努力,也证明我不是像他想象的一样。
改变一个人对你的看法,你必须拿出行动彻底改变,否则,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后来想考研,立刻想起了任老师。到他家里去找,希望老师给予帮助。
老师说:随时来,不论看在谁的面子,我都会帮你。
自己没有毅力,自己没有主心骨。父亲嘲笑我别做梦了,老婆也嘲讽打击。
是的,你是顾眼前呢还是继续做梦呢?
后来考研不了了之了。
学生觉着对不起老师,怕见老师,老师估计认为学生没有学好,是浪费了青春。不知道,反正这辈子没当成老师。
一晃二十年,过去的所有梦想都化作了烟云,往事不堪回首。
忽闻老师驾鹤西游,心里感慨万千,再没什么话可说,唯一可以做得是参加老师的葬礼,送送老师,愿他天国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