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二年初夏的一天,凌晨四点,广州火车站。
01
残留的夜幕与乍现的曙光交织在我们头顶的上空,星星睁着有些疲倦而又惶惑的眼睛,慵懒地俯瞰着大地。看惯了来去匆匆奔忙的人们的疲惫神情,偶有惊诧混迹其间的某些身影,异常矫健还精神抖擞,那贼溜溜的眼里泛着些异于常人的绿光。
下了火车的我抱着一岁多点的孩子,孩子爸拎着个偌大的行李袋,我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出了出站口,继而马不停蹄的直奔对面的公交站台欲赶乘最早的一班公交车。自诩聪明的我只想着快点到达目的地,不曾留意广场上人渐稀疏,忘了黎明前的夜,还是有些黑暗。
02
公交站台上空无一人,离班车到来还有个把小时,我开始茫然四顾,忆起自己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热土上收获过的冰冷,不免心生怅惘。
不到十分钟,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背着包,看样子约摸四十来岁,我猜想他们可能是跟我们一起下的火车。只见他们走到了站台的另一侧尽头才立住,我们之间隔着四五米远的距离。
03
突然,我的右手正前方,有两个身高比孩子爸高出许多,大概一米八几,身体健硕的彪形大汉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来,只见他们右脚一掂轻抬左腿便跃上了站台,从我们身旁像风一样擦身而过径直向那两人奔去。
我以为他们是熟人,遂好奇地转身张望过去,但很快发现了端倪,他们绝非熟人,因为我瞅见那两人在摇着头连连向后退,低头避脸的样子像两个挨训的孩子。
“拿钱来!”彪形大汉突然用手指着他们厉声喝道,显然先前的斯文音是沒起到震慑作用的,大有“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的愤怒。
女人低怯地说“没有。”她把脸向右歪了一下,长发也在风中飞舞了一把。
“啪!啪!”,大汉猛地挥起了手,干脆有力,女人的头发在翻飞。男人有些猝不及防地用手去挡,但说时迟那时快,女人已捂着脸开始啜泣,有几缕头发贴在了脸上。
04
我顿时汗毛一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挪动眼睛,徐徐转过身来,唯恐引起大汉们的注意。说话已然成了奢侈,甚至连喘气都要慎之又慎,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近乎绝望了,心想今天这巴掌算是挨定了,哎,下次打死也不这么早上站台了,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