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国风同时转身，50米开外，我们学校的男生正在远处看着我。
我急忙解释“哥，真不是我的意思！”
国风微微一笑，答道：“没事！”
我扬起右手，四个高三的男生向我跑来。同时，大队男生从校门口涌出，人行横道、自行车道、机动车道……全部都是人，人数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加。
我怒斥道：“谁让你们出来的？”
那四个男生的脸上尽是委屈，其中一人解释道：“我们担心你被打！”
市民纷纷回避，商店陆续关门，卷帘门的唰唰声不绝于耳，小贩挑起货物就跑……原本繁华的大街顷刻间变得冷清，有如深夜。
我扫视四人，说道：“滚，把人带回去，谁要是再敢出来，我真把他脚筋挑了！”
国风拉住我的兄弟，说道：“王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兄弟们一番好意，你怎么能这样，我听着都觉得心寒！”
我微微一笑，说道：“回去告诉兄弟们，风哥是我哥，当哥哥的怎么会打弟弟！”
“是！”高三的男生回答道。
同学们陆续退回学校，我估算了一下，全校一千多男生，离晚自习还有四十多分钟，此刻在学校的男生至少有六七百，看阵势都来了。当年，老二为了当曲靖黑社会的老大，清除异己，导致曲靖城戒严三天，也没有这样的阵容。
送别国风，我走在大街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不仅还活着，不仅没有被打，还和国风结拜为兄弟。夹缝求生，惊险、刺激，出来混，玩的就是心跳。
我孤身一人返回学校，受到如同英雄凯旋般的欢迎，看同学们的眼神，钦佩、仰慕、惊叹……错综复杂。
一路的感谢、一路的问候、一路的嫣然一笑……我陶醉了，大丈夫当如此也。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不在，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了，可是我还没有吃晚饭，肚子好饿。
室友们为什么不在宿舍？因为，他们害怕受到牵连，担心国风找到我们宿舍，打我一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急忙换衣服，准备去上晚自习，我的队友闯进宿舍。
其中一人说道：“王伟，我们帮你打饭了，等下换衣服，先吃饭！”话音刚落，别的班的同学端着饭盒，走进宿舍。
我说道：“谢谢，多少钱的饭菜票？”
队友答道：“不用了，同学们的心意，你快吃吧！”
我回答道：“亲兄弟，明算账，你们要是不要饭菜票，这饭我就不吃了！”
“明天吧，今天这顿是同学们请你的，饭菜票都不是一个人的，这是同学们的心意。”
“好吧，我吃！”
丰盛的晚餐，学校食堂出售的菜每样一份。吃完了饭，急急忙忙地换好衣服，我惊奇地发现，同学们站在过道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问道：“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人说道：“没什么事，同学们都在等你，一起去上晚自习。”
这些天我总是被感动，同学们一次又一次让我感动。
成名后，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不收保护费？为什么不叫女同学去开房？”
我只想说：是同学们感动了我、教育了我，尤其是女同学，并非我的道德很高尚，法律意识强。曲靖，这个万恶的社会让我对法律失去敬畏之心，以暴制暴、以黑制黑才是生存之道。
很多人问我：“你的很多小伙伴都吸毒，有的甚至贩毒，你为什么不吸毒？”
我只想说：我向龙易保证过，不吸毒，就算是被打死，我也不吸毒。是龙易教育了我，是龙易感动了我，让我坚守这一信念。
刚下晚自习，五个小伙子冲进教室，是龙易的兄弟和我的兄弟，其中一人说道：“老大，有没有受伤，兄弟们都在外面等着，跟国风拼了！”
“来了多少人？”
“没数，都来了！”
“把人散了，你们想全城戒严啊？告诉兄弟们，我很好，没有被打，我和国风结拜为兄弟了，就像我和龙易。”
兄弟们惊异地看着我，看他们的表情，有一万个为什么要问我，成伍火并国风，横尸街头，对弟兄们的触动非常大，他们都在等，等着我和龙易决策。
“老大，好多兄弟还没有见过你，他们很想见你，你能不能见他们一面？”
“把人分散到附近的街道，不要引起警察的注意，我随后就到！”
“是！”兄弟们回答道。
我忙着收拾课桌，没有理会同学们惊恐的表情。
兄弟们刚走一小会，高三的两个男生冲进教室，其中一个说道：“老大，我们刚刚看到有五个人急急忙忙地出教学楼，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出什么事了？”
我答道：“自家兄弟，三个是龙易的，另外两个是我的，我带你们去认识一下！”
另一人说道：“太好啦，我早就听说过他们，就是不认识！”
我带着他俩走出校门，这是我的兄弟和龙易的兄弟第一次大集结，不是我命令的，也不是龙易命令的，是兄弟们违抗我的命令，我很感动，真想大声地哭出来。
我鄙视美化黑社会的影视作品，我鄙视美化黑社会的网络小说，因为他们描述的不是事实。事实是什么呢？如果我收保护费、如果我让兄弟们帮我找女人、如果我逼着兄弟们吸毒贩毒……兄弟们会诅咒，诅咒我快点死，这才是事实。
所有小老大都在校门口等着，我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没有冷落任何人。当兄弟们确认我没有受伤，而且还和国风结盟，都很兴奋。
我拉下了脸，说道：“把烟交出来！”
兄弟们纷纷拿出香烟，交到我手上。
我问道：“知道为什么要没收你们的香烟吗？”
没人说话，兄弟们呆呆地看着我。
“因为你们违抗我的命令，擅自集结，要是让曲靖市公安局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得在看守所里过夜；要是让国风知道了，风哥会怀疑我的诚意。所以，没收你们的烟，算是对你们的处罚。”
兄弟们哈哈大笑，他们心里清楚，我没钱，曲靖所有黑社会老大就数我最穷。
在这些小老大的带领下，我见到了我和龙易的所有兄弟，我把刚刚没收的香烟分发给兄弟们，询问每个兄弟的名字，并且重复一遍，向每一个兄弟表示感谢，没有冷落任何人。
这些小老大，把刚买的香烟偷偷地塞进我的口袋，就这样，我顺利地接见了每一位兄弟。临别时，我想把剩余的香烟还给这些小老大，兄弟们坚决不要，于是我说道：“又想违抗我的命令？”
其中一人答道：“老大，你不收保护费、不让我们帮你找小姑娘、不逼着我们吸毒贩毒、不让我们做有损名誉的事……在我们心里，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大，这几包烟算是兄弟们孝敬你，请你务必收下！”
这一天，令我终身难忘，我的兄弟和龙易的兄弟第一次大集结，学校附近的几条街全是我和龙易的兄弟。看士气、论架势，我真是严重低估了兄弟们的战斗力，这样的阵容别说火并国风了，就算是火并老二也绰绰有余。
我收下香烟，然后带着高三的那两个男生在宿舍关门前回到学校。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我忘了那一天是几月几号，但是就是那一天，曲靖城金菊盛放，我成为名符其实的新街老大，那年我17岁。
刑警队长面无表情，我猜不出，他是高兴，还是愤怒。
刑警队长道：“完啦？”
我问道：“还有什么？”
“为什么不让国风的兄弟把钱退还给你所在的宿舍的同学？”
“高一上学期，我睡午觉睡过了头，他们不叫我也就算了，还把我锁宿舍里，让我旷课一下午。”
“就为这事？”
“有个室友的大伯是曲靖市政法委的副书记，因此，那个小杂种很有优越感。下午放学，同学们都在吃饭，校男篮还在训练，因此我让我的室友帮我打饭，副书记的侄子骂帮我打饭的室友是狗，并且让帮我打饭的室友也帮他打饭。谁帮我打饭他就针对谁，弄得室友们都不敢帮我打饭，同时他还用他大伯来威胁我。好多次，尤其是篮球比赛，我回到宿舍，学校食堂关门了，我用饭菜票买糕点吃，经常在夜里三四点钟的时候被饿醒，然后就睡不着觉，就在过道的路灯下看书，所以我不想帮他们。”
“你比起那两个到你们学校收保护费的人好不了多少！”
“那年我十七岁，你别用四十多岁的人的心态衡量十七岁的少年，我没让我的兄弟砍市政法委副书记的侄子一顿就已经很难得了。”
“副书记的侄子后来怎么样了？”
“他威胁我，如果不把他的二百块钱要回来，就让他大伯把我抓起来。我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凌空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然后告诉他，他大伯是个狗杂种，要是我被学校开除了，我一天让人打他一次，打到他死为止。”
“再后来！”
“他学乖了，没有优越感了！”
“你打了他几次？”
“一次！”
“你有一百多把刀，五支枪，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骗国风的。”
“我们已经收缴了十几把刀和一支枪，全部收缴只是时间问题，你主动交出来我记你一功。”
“你去死吧！”
重重地两巴掌落在我的脑袋上，顿时脑袋充血，眼冒金星。我很想打回去，但是脑海中浮现出刑警队长第一次进我办公室时的情景，我忍住了；又回想起刑警队长抽大嘴时的情景，我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大嘴的痛苦。因此，攻击刑警队长，我没勇气。
刑警队长问道：“为什么不还手？”
我回答道：“我懂审讯和反审讯，我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你别设套让我钻，我不会上当的。”
刑警队长问道：“有还是没有？”
我回答道：“我和龙易，曾经有过一支五四式手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