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温柔挟老二的儿子以令诸侯,当上曲靖黑社会的老大,地位稳固后又把老二的儿子踢了。我突然觉得这个小孩子很可怜,他爸爸在监狱里服刑,他的妈妈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而他又被黑社会利用。我很想向刑警队长学习,将四座五指山印在这小子脸上,尽管我没有在黑道上走动,但是经常听到这小子的负面消息,尽是些打架斗殴、欺负小女孩子之类的恶行。
我伸出右手,说道:“小杂种,我一直在找你!”
这小子很有礼貌,用双手握着我的手。我接着说道:“不学好啊,初中读完了没?”
其余人全都大笑起来,用笑声回答我的提问,这小子很难为情,深深地低下头。
松开手后,我拿出钱包取出四百元钱,说道:“这是叔叔给你和你弟弟的压岁钱,别嫌少,我工资也不高,下个月吧,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爸爸!”
这小子说道:“王叔,我长大了,压岁钱就不用给我了,我弟弟也不用给了。你休息的时候,我带你去找我爸爸。”
“嫌少啊,这是我的心意,我离开曲靖快十年了,一直没见过你们哥俩,这点钱就是个心意,拿着!”
这小子坚持不收,我拉着他的手,把钱塞到他的手心里。接着说道:“四天前,我和温柔说好了,我可以把地盘和兄弟全部交给你,但是作为叔叔,我不赞成你走你爸爸曾经走过的路,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被警察追得满世界跑。我让你带我去见你爸爸,我的意思是,我想亲口问问你爸爸,如果你爸爸赞成你在黑道上混,那么没问题,我会把我和龙易的所有地盘,还有兄弟全部交给你,并且会帮你把位置坐稳,你看这样好吗?”
“我爸爸不赞成我和我弟弟在黑道上混,要我俩好好读书,好好做人。但是王叔,我想在道上混,你也知道,我初中都没有毕业,工作是找不到的,也没有公司肯要我,不在黑道上混我就没活路了。”
刑警队长抽大嘴时的情景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我真想依葫芦画瓢将四座五指山印在这小子脸上。
我回答道:“你明天过来,我帮你找个师父,你到我们公司学修车!”
这小子回答道:“王叔,我对修车不感兴趣!”
“你就对打架、欺负小姑娘感兴趣,等见了你爸爸,算起来我和你爸爸失去联系快11年了,我也想和你爸爸好好谈谈,听听你爸爸的意见,要是你爸爸赞成,温柔帮我作证,我会把所有地盘和兄弟全部都交给你!”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温柔本想将我一军,逼我交权,我反将他一军。龙易死了、成伍死了、我逃了,老二手下就没人了,温柔趁机挟老二的儿子以令诸侯,当上曲靖黑社会的老大,说白了就是造反。
我去监狱探视老二,就连傻子都猜得到,老二会将头把交椅交给我;名不正则言不顺,温柔只有让位的份。从头把交椅上跌下来,等待温柔的是什么,温柔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凶险,稍不留神一场血战就可能爆发,曲靖两大黑帮火并,后果真不堪设想,我有信心凭一己之力把温柔一行人打趴下,但是打完之后呢?
此刻我才意识到,我回曲靖对于温柔的威胁有多大!成伍为了使龙易能够完全掌控老城,和国风火并,被当街砍死。龙易是老城的老大,我是新城的老大,龙易死后,龙易的兄弟以我为老大,如此一来我便成了无冕之王。
温柔的意图再清楚不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然入睡。
师父曾骂我,二十岁的人了,扁担绳不会系、扁担不会挑。可是此刻,我一头挑着曲靖市公安局,另一头挑着曲靖的黑社会。
我没有向家人寻求帮助,也没有联系我的兄弟,连集团公司的领导和我们公司的领导都躲了起来。好强大的黑恶势力,居然能同时左右曲靖市公安局、曲靖市交通集团和放任黑社会。
“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歌声从销售部展厅传来,我知道这歌的最后一句是“风雨一肩挑,一肩挑”。
好吧,曲靖市公安局和黑社会,一头是风,一头是雨,风雨我一肩挑。
多说无益,我只想把温柔送走,仅凭一己之力我能将温柔一行人打趴下;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两头都硬扛啊,先对付曲靖市公安局,再收拾温荣俊。
于是我盯着温柔的眼睛说道:“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曲靖市公安局的警察随时都会来,要不这样,等风头过去后,要是我还活着,找个机会咱哥俩好好聊聊,此时真不是拉家常的时候!”
温柔说道:“我看也是,那就不打扰了,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就这样,我把温柔送出公司,我和温柔及温柔的兄弟再次握手。
看着温柔的车消失在视线里,我脱口而出:“下一波,会是哪路神仙?”
走到办公室门口,我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放眼望去,我的办公室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温柔一行人没有把黑社会的形像印在洁白的墙壁上,烟头和烟灰都在烟灰缸里,地板上也没有口痰,看样子要是大嘴向温柔递交投名状,温柔未必会收大嘴当小弟,看来只有曲靖市公安局才会收容大嘴这样的败类。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我拼命处理维修合同,暗想:我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个世界,也应该整整洁洁地离开这个世界;我正大光明地到这家公司上班,也应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家公司。我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偶尔看到那三个混蛋或者胡进纯,我都装作没看见,然而我恨他们,已经恨得牙根痒,可是还不是揍他们的时候,我的两个肩头已经超负荷地扛着曲靖市公安局和黑社会,我不能再扛着我们公司,揍这四人等同于对公司高层宣战。
下午四点多,远远地看见曲靖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向我办公室走来。
我既好奇又无奈,我和那两个特警说,假如再派人来骚扰我,人来我杀人、神来我诛神、佛来我灭佛……如果还要抓我,让曲靖市公安局的政委和局长亲自来,别让手下的人送死,派个刑警队长来是啥意思啊?
我一声长叹,盯着刑警队长的眼睛,说道:“领导,你中午喝酒了吧?是不是喝多了走错路了?”
刑警队长答道:“别跟我耍嘴皮子,今天没心情,说正事!”
这些天闯进我的办公室的警察,尤其是那些用黑心手枪指着我脑袋的警察,我一个也不怕,唯独这个刑警队长,他虽然没有用枪指着我,也没有说过要一枪崩了我,但是总让我感觉:如果他用枪指着我,我应该没机会!
我嘿嘿一笑,说道:“那两狗日的为什么不亲自来?怎么,你也成炮灰了、当替罪羊了、成替死鬼了?”
刑警队长答道:“我比讨厌你这个人还要讨厌你那张臭嘴,阴损、刻薄,要不要我帮你矫正一下!”
阴损刻薄,我师父经常这么骂我,回想起刑警队长抽大嘴时的那个狠劲,我心里直打鼓,更何况这个刑警队长说话的方式和风格很像我师父。
于是我说道:“找我什么事?”
刑警队长答道:“你背后那位高人是谁,我想认识一下!”
“什么高人啊?我师父早就逝世了!”
“指导你和警察对着干的那位高人?”
“我一直都在孤军奋战,没人帮我啊!”
“还不到三十岁,我就不信了,你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你手上不是有一份比我大脑存储的信息还要详尽千万倍的资料吗?你认为呢?”
“确实,你的人生轨迹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学坏,就是黑社会老大;学好,就是学生会主席。泾渭分明,都达到了极致,我真想一巴掌抽死你,你不学坏会死啊?”
“这个问题嘛,别问我,你去问命令你来抓我的那两个狗日的!”
“注意用词,问他们什么?你学坏,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假设我不反抗,三天前被你扔进看守所,然后被被我打败的那三个警察毒打一顿;再假设我能够活着从看守所进法庭,法官判我三到五年有期徒刑;你认为我的亲戚、朋友、同学、同事……还有谁会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你们警察是维护正义的?项栋和那三个警察的罪责由我替他们承担,他们四个最多承受点皮肉之苦或者处分,你认为他们会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你们警察是维护正义的?项栋和那三个警察从今往后就会安份守纪、为人民服务了?”
“你认为我们抓你仅仅只是因为你打警察这一件事?”
“比如说……”
“你为了平定叛乱,差点把人打死,医院急诊室经过初步诊断就开出病危通知,我们的警察找那个人谈了三次,他都不敢说是你打的;你还逼迫其中四人从你们宿舍爬出去,你不是很懂法吗?这事如何处理?”
“确有其事,我在那所学校读了五年书,初中四年,高中一年,学校的所有老师无论教过我还是没教过我,我都认识,我对学校和老师一直很愧疚,但是平定那次叛乱,让我有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我对得起学校和老师!”
“瞎扯,你要是还有羞耻感,你现在就去,我放了你,把你刚刚说的这些话当着你的校长和老师的面再说一遍!”
“我太想啦,老师和同学一直认为我是黑社会老大,我把真相告诉他们,算是我对学校和老师的回报!”
“真相?!我们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你们调查得一清二楚?把共青团曲靖市委的嘉奖令给我!”
“我……好,你说,真相是什么?如果你真够格,我去共青团市委帮你申请嘉奖令,要是有一句假话,我现在就给你戴上手铐,或者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口供你带身上了吗?”
“我记得,你直接陈述!”
“阿力叛乱的理由是:我不收保护费、不玩女同学、不带小弟。我说的对吗?”
“继续!”
“叛乱的主谋,高三高二各有一个,高一有两个,除了高三的那个,另外三人都是瘾君子,阿力不仅吸毒,还在学校里卖毒品,这个细节你调查清楚了吗?”
“继续!”
“在那天之前(叛乱的那一天),我在那所学校的小弟都被我解散了,原因是在我当新街老大之前,他们数次动摇,我不喜欢也不需要这样的兄弟。也就是说,在那所学校,我没有小弟或者小妹,我的人集中在高三,那二三十人不是我的小弟,我和他们混在一起,他们高三,我高一,所以,他们和我平起平坐,而实际上我是他们的老大,只是我没有说出来,他们也不好意思承认。”
“继续!”
“如果阿力他们叛乱得逞,后果是什么?”
“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我只是不想挨那两刀!”
“我记你一功,但是不是你的主观想法,尽管保护了很多人,我还是不能为你请功!”
刑警队长的话,把我的思绪拉回到1996年,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也就是在那一年我成了曲靖新城老大。
我是校男篮的副队长,训练结束,回到宿舍,正在吃饭的时候,阿力一行人闯进宿舍。
阿力说道:“王伟,你当个球的老大,不收保护费、不玩小姑娘、不带小弟……你不配当老大!”
我暗自惊心,阿力有备而来,这一架在所难免,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今天这事跟这宿舍的其他同学无关,让他们离开,我跟你们谈!”
阿力摊开双手,说道:“都别动,你当我是白痴啊,你想让他们通风报信,你想多了,你的人都被我们控制了,整个学校没人会帮你!”
我回答道:“收拾你们这群小杂种我一个人足够了,我只是不想伤及无辜。”
“我们六个人,两把刀,外面还有三十几个人在待命,你别作无谓地反抗,看在你平时对我们还不错地份上,就两刀,也不会砍多深,其实我也不想砍你,但是不砍你两刀,我不能服众!”
“想反叛?你们今天来找我,二哥知道吗?”
“没跟二哥说!”
我扬起手,一座五指山砸在阿力脸上,问道:“是不认识二哥还是没跟二哥说?”
站在阿力身后的四个人一拥而上,我严厉地说道:“谁要是敢向前一步,我把他脚筋挑了!”
四人急忙止步,阿力说道:“跟你明说,我不认识二哥,成伍是二哥的兄弟,这四个都是成伍的兄弟,成伍能代表二哥,这四个人能代表成伍!”
我扬起手,又将一座五指山砸在阿力脸上,阿力的嘴角溢流出了鲜血;成伍的兄弟见状,立刻拔刀。
我一声冷笑,说道:“谁当这所学校的老大,我说了不算,成伍说了也不算,得二哥说了才算,你们都不跟二哥打声招呼就过来打我,想反叛啊!”
话音刚落,我扬起手,又一座五指山砸在阿力脸上。
阿力回头,看向参与叛乱的人,说道:“一起动手,砍完再说!”
阿力身后的四人将刀拔出,我一声冷哼,说道:“你们四个,我看成伍的份上今天这事不跟你们计较,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
其中一人答道:“你在我们老大面前算个球!”
我问道:“跟着成伍的那群小杂种,你们四个,我完全没印象,你们一个月交多少钱给成伍?”
成伍的四个兄弟将刀握在手里,刀刃上寒光闪闪,我一声冷笑,说道:“明天,我和成伍说一声,你们四人的保护费翻三个倍,从今天开始交给我!”
丝丝声在我耳边响起,是阿力和成伍的兄弟发出的,这五人都在倒吸冷气,其中一人问道:“你……你认识我们老大!”
我扫视这五人,答道:“成伍、龙易和我,我们三人是结拜的兄弟,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成伍的兄弟异口声地说道:“老大,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我一声冷哼,说道:“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从宿舍里爬出去;第二条,今天这事由成伍处理。”
其中一人答道:“老大,我们知道错了,饶了我们吧!你也知道我们老大的脾气,这件事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会砍我们的!”
“不爬是吗?你们走吧,这件事由成伍处理!”
成伍的兄弟对视了一眼,趴在地上爬出宿舍。
我在心里感叹,是成伍平时对他们太严厉了,还是我太狠了?其实我还有第三条路给他们,这是机会,难得的机会,可是没人选第三条路。如此没骨气,让他们从宿舍楼里爬出去,我对这四个人的评价是:值不得同情!
我给他们的第三条路是:不爬出去,求我也好,原地保持沉默也罢,我都会饶了他们,并向成伍推荐他们,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用交保护费给成伍,会成为成伍的贴身兄弟,可以带小弟、打地盘,很遗憾没有这样的人。我不喜欢没有骨气、没有血性的人,既然没有骨气和血性,那就老老实实地交保护费吧!
爬出去了4个人,还剩下3人,高二1人,高一2人,这7个人据我所知都是瘾君子。阿力在学校里卖毒品,我很想在这所学校禁毒,已经染上毒瘾的人就不管了,也管不了,没有毒瘾的同学一律不允许吸毒,同时不允许任何人在学校里贩毒。可是我没那个勇气,阿力只不过是个小毒犯,批发毒品给阿力的那个人肯定是大毒犯,甚至是毒枭。虽然我是这所学校的老大,不久后又成为新城老大,但是和大毒犯、毒枭相比,我充其量也就是街头的小混混。得罪大毒犯、毒枭的后果是什么?我心里非常清楚,不是被砍两刀,而是挨两枪!
我盯着阿力的眼睛,问道:“你刚刚说,我平时对你们还不错,是吗?”
阿力答道:“老大,我知道错了,你平时对我们很好!”
“怎么个好法?”
“不收保护费、不让我们帮你找小姑娘、和我们平起平坐,没有拿我们当小弟看……”
“我不收你们的保护费、不让你们帮我找女人、和你们平起平坐……你们还不知足?想把我推翻了,找其他同学收保护费、把女同学叫出去开房……是吗?”
“老大,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你现在打我一顿,一会学校外面那三十多个人又要打我一顿,我就活不成了!”
“你们想让同学们用生活费供你们吸毒、你们想让别的同学也染上毒瘾,成为你们的打手,你们还想让漂亮的女同学成为你们泄欲或者是炫耀的工具……我说的对吧!”
“老大,求求你了,饶了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没钱买毒品了,是逼不得已,知道你对我们好,是毒瘾发了实在受不了了!”
三个瘾君子说着同样的话,又诅咒又发誓,我不屑一顾;毒瘾发作时,人格和尊严会瞬间崩塌;誓言对于绝大多数瘾君子而言,当时惊天动地,毒瘾发作时就是放屁。所有瘾君子我只相信过一个人,事实证明我没有错;这个人就是龙易,龙易信守承诺,戒毒,用生命和毒魔抗争,直至死亡。
我盯着阿力的眼睛说道:“阿力啊,当我知道你吸毒时,我抽了你两巴掌,要求你把毒戒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阿力答道:“老大,我答应你了,去戒毒,可是我没去,明天我一定去!”
我回答道:“不必了,我想知道,是毒瘾发作痛苦,还是……”
拳打脚踢声在宿舍里回荡,我尽情地宣泄着愤怒,无论我如何打这三个瘾君子,他们都会默默承受,反抗我的后果他们非常清楚,比我的双拳和双脚还要恐怖,会有五六把钢刀同时砍在他们身上、一堆有如小山般的砖头将他们埋了、一二十根钢管同时砸在他们身上……我不知道具体经过是什么,到时看心情。
室友们都在倒吸冷气,脸上写满惊恐,有人甚至发出尖叫,仿佛我的铁拳、双脚落在他们身上。
突然,有人拉住了我,劝解道:“够了,王伟,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我回头一看,是我的室友,是班上品学兼优的学生,同时也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疏远我。
宿舍里一片狼藉,三个瘾君子都躺在地上,默默地流眼泪,而我的怒气还在很旺,还想继续折磨他们。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强行推开,校男篮的队友在队长的带领下冲进宿舍。
队长扫视宿舍,然后把目光停在我身上,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微微一笑,答道:“没有!”
刚被关上的门又被推开,高三的三个男生冲进宿舍,说道:“对不起,王伟,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帮你求情了,可是他们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我们三人差点就被砍了,我们不是人,不配做你的兄弟!”
我微微一笑,答道:“没事,我知足了,以后大家还是兄弟,都过去了,忘了吧!”
门又被推开了,一个和我同年级的同学冲了进来,说道:“老大,爬出去的人被学校领导看到了,来查宿舍了,已经到二楼了。”
我命令道:“散了,学校领导走后再集合!”
除了我所在宿舍的同学,其余人一哄而散,室友们忙着打扫战场,我继续吃饭,不等学校领导查到我们宿舍,宿舍就已经恢复了原样。
我继续吃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学校领导查到我们宿舍,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同学们都说不知道。
校领导刚走,原班人马一个不少来到我所在的宿舍。刚刚被我打过的人,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见,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敢正视我。
我把饭盒往桌上一放,扫视众人,说道:“三个月前,二哥带人到学校,当场宣布我是这所学校的老大!我没跟任何人说,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当老大。二哥问我,有没有不服的,他帮我收拾,我说没有。你们当中……有谁不服,我给他机会,只要把我打趴下,我带他去见二哥,从今往后他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大!”
宿舍里落针可闻,我能够清晰地听到被我打成重伤的三个人粗重的呼吸声。正如我所意料的,没有人敢站出来和我单挑。
我的目光落在阿力身上,说道:“你刚刚说高三的人已经被你控制了,我的人集中在高三,你是怎么控制他们的?”
阿力答道:“我们把他们集中起来,胁迫他们,只要他们在我们反叛时保持沉默,以后他们不用交保护费。”
“是谁帮你把他们集中起来的?”
“这个人在外面等着,他不敢来见你!”
“叫他进来!”
一个小个子男生浑身颤抖,晃晃悠悠地走进宿舍,一见这小子我就恨得牙根痒。这小子是高三的学生,其貌不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从背后捅我一刀,还真是防不胜防。
我嘿嘿一笑,问道:“你为什么不逃跑?”
小个子男生答道:“老大,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你也吸毒?”
“老大,我没有吸毒!”
“你不吸毒,你反叛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想反你,他们告诉我,有成伍的兄弟撑着,不会有事,你不敢反抗,他们说反叛成功后让我当高三的老大”
“高三的老大?!当高三的老大有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心动!”
“可以收保护费、可以玩小姑娘!”
“就因为这,你把他们集中起来?”
“老大,我知道错了,你饶了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在这所学校,我的兄弟全部集中在高三,这小子居然让我的兄弟集体沉默,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好高明的手段,真是让我心惊。
为了服众,还必须砍我两刀,我还没有动手就已经意料到了小个子的结局,但是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出手太重,小个子被高三的男生送到医院,医院当即开出病危通知。
小个子的家人报警了,小个子告诉警察,打他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那些人。
第二天,很多同学来找我,问我同一个问题:“老大,我一个月交多少钱的保护费,哪一天交?”
做贼心虚,这些人要么参与叛乱,要么选择沉默。首恶必除,胁从不问,这是当老大的原则,所以我不能、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我回答道:“我叫王伟,不叫老大,我不收保护费,滚!”
“谢谢老大!”
我扬起手很想抽说话的人一耳光,我的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我叫王伟,不叫老大,他怎么还称呼我为老大。
前来找我要求交保护费的人多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但是从那一天起,除了学校的老师,没有人叫我王伟,也没人叫我老大,原本我和班上的女生关系非常好,从那一天起,她们都不理我了。
一个星期后,阿力来上课了,班主任提醒同学们注意安全,要学会保护自己,我羞愧地低下头。
阿力和警察说的话,和小个子如出一辙,警察没有来找我。
下课的时候,阿力站到我边上,说道:“老大,我一个月交多少钱的保护费,哪一天交?”
我已经生不起气来了,关切地问道:“成伍的兄弟怎么折磨你了?”
阿力答道:“我被他们砍了两刀,背上一刀,缝了九针,大腿上一刀,缝了十一针!”
我很欣赏阿力,聪明,非常地聪明,智商绝对接近爱因思坦,说话非常考究,上一句话就已经回答了你下一句想问他的话,或者上一句话就能把若干句话之后才能说到的内容包含进去,我很喜欢和他说话,省事,非常地省事!
我微微一笑,说道:“记好啦,我叫王伟,不叫老大,我不收保护费,滚!”
阿力答道:“是!”
我觉得嘛,最听我的话的人就是阿力,找我申请交保护费的人只有这小子没说“谢谢老大!”
我突然想起,这小子不仅吸毒,还在学校里卖白粉,于是我说道:“回来!”
阿力一路小跑,站到我的课桌边上,从他站立的姿势看,是个标准的军姿。
我盯着阿力的眼睛,说道:“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在学校里卖白粉,我就把你的手剁了,滚!”
阿力答道:“是!”
说完这句话,我后悔死了,真想当着阿力的面狠狠地抽自己两记耳光,再收回这句话,但是我没有。
我知道,我非常清楚,阿力身后的人是谁!尽管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这个人肯定已经认识了我。
一个月后,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找到我,问道:“你就是王伟!”
我回答道:“是我!”
中年男人拉开外衣,一支五四式手枪挂在腰间,中年男人故意让我看到他的五四式手枪。
中年男人说道:“我看在老二、成伍和龙易的份上,这次饶了你,阿力不会再反你,他的事你别管,懂我的意思吗?”
我回答道:“懂了!”
“篮球打得不错,你这身板真是打篮球的料,要惜福,知道吗!”
“知道!”
“我还有事,你去玩吧!”
目送中年男人离开,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就是阿力身后的人——大毒犯(毒枭)。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要是龙易把我和阿力同时推荐给二哥,那么阿力将会完全取代我,因为阿力最符合二哥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二哥会轻而易举地将他变成另一个龙易。而我,最不符合二哥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是被清除的对象。
很多人问我,高中读得好好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为什么选择退学?我笑而不答,或者是找些不太合乎逻辑的理由搪塞。就是那一天,我看到了地狱之门,听到了恶鬼的惨叫声。
我亲爱的学校,我敬爱的老师们,感谢你们辛勤培养了我五年,我平息叛乱是不想挨那两刀,但是我不准阿力在学校卖毒品,是为了同学们,是为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