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红包与聚会
八五年春节刚过,卫校出现了热火朝天的结婚热潮。首先是范书记的儿子结婚。领导的儿子结婚,卫校人争先恐后的送礼。保温瓶、茶杯之类的东西已经显得寒酸,缎子被面、毛毯、高级布料,甚至名牌手表、名牌自行车都有人送。孙伟南很清楚,如果人人都送礼,个别不送礼的就既显眼、又另类,得罪了书记大人,那还有好日子过?所以,大礼咱送不起,随着大伙呗,花个三四十块钱,买个缎子被面还算过得去。殊不知,参加工作四年过去,就是转正后的四十大元,还没有长过工资。对于孙伟南来说,这一份“过得去”的礼,就等于一个月的薪水没有了!他已经感到,现在的老百姓的日子,可真是越来越艰难了!继书记的儿子之后,钟海刚、霍霖、王永爽、赵玉冰、崔金凤、邹瑞、炊事员小路等都一窝蜂似的结了婚。本来,结婚送礼,是自愿的,觉得够朋友,就送礼;觉得很一般,就不用表示也没有什么。可霍霖结婚前几天,霍霖就笑容满面地给卫校的每个职工都发了大红请帖。这一纸请帖告诉人们:他要结婚了,请你去喝酒。你若不去,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你若去,至少得拿五块钱的“红包”。决不可能空着手去。就是说,让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要“红包”,至少从这时开始了。王永爽结婚,也学着霍霖,每个职工都派发了请帖。后来,钟海刚、小路、邹瑞、崔金凤都紧其后给大家发起请帖来。这一折腾,让孙伟南这些靠工资吃饭的人闹起了不小的“饥荒”:天上不会下“钱”。一阵“红包”“撒”出去,两个月的工资没有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接到了钟海刚的请帖后,孙伟南想了想,老同学好说,就用几天的时间,精心画了一幅《迎客松》送了过去。心想,这应该超过那“红包”的意义了吧!钟海刚接过画,非常高兴地夸赞了孙伟南一番后,把画醒目地挂在他的新安排的宿舍内。谁曾想,事情过后,发现这位仁兄竟然吝啬到没有“红包”,钟海刚气得对着孙伟南的背影大骂!以后,连病房都不去了!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孙伟南的儿子小卓,在他小姨的照看下,已经开始蹒跚学步了。
这天上午,爱珍正带着小卓在院子里玩,门一响,任庆有推着一辆崭新的加重飞鸽自行车进来了。
“伟南呢?”
爱珍一听:“他上班去了。你等一下,我去叫他。”说完,就抱起小卓出去了。
不一会儿,孙伟南就回来了。
“车子给你买好了。还不错。”见孙伟南回来,任庆有立刻按了下车铃,铃声清脆悦耳。
“啊,好,你坐。”孙伟南说着进屋给姐夫倒开水。
“我就不坐了,我们几个进城有很多事要办。”任庆有说着,就要往外走。
“别急。多少钱?”
“一百七十五。不急着拿钱吧。”
“我现在有钱,放着也没用,不如趁早给你。”孙伟南说着,进屋取了钱给任庆有。任庆有接过钱,就急匆匆地走了。
王碾现在和年前刚调来的药剂士骆荣的丈夫宋保同合伙做生意,听说也赚了一笔钱,满面春风地从外地回来,走过孙伟南的门口,不忘记嘲笑一下这个书生气十足的家伙,就从地上拾起一块石灰,在孙伟南的门口写下三个大字:“孙公馆”,坏笑着丢掉石灰块,往孙伟南的院子里瞧。他一眼瞅见孙伟南正在欣赏一辆新自行车,就进了院子:“刚买的新自行车啊?”
孙伟南只顾看那车子,没有理他。他拍拍车座子,按按车铃:“不错,不错,这种车子也很难买到。骑着还可以,结实耐用。”他又摸了摸车牌:“嗯,你这车子可能是个假牌子。”说完就走了。
“扯淡!我买个车子就是个假牌子,狗眼看人低!”孙伟南刚骂完,王碾又拐回来了:“博士,给我老爸看看病。”
“你王大老板那么大本事,给您老爹看病还不找县医院的好大夫?”孙伟南不满意地戗了他一句。
这会儿王碾正经起来:“开玩笑是开玩笑,你看病还是挺让人佩服的。我老爸是老毛病了,这几天又咳又喘的,我就把他从老家叫来了。你给看一下吧。”
“好。”孙伟南答应着,跑到诊室拿起听诊器就去看病人。此时,王碾正站在他家门口和炊事员老莫开玩笑:“孩子,等一会进我屋学乖一点。”
老莫笑着回骂:“孩子乖,你也不用能,等一会你得乖乖地叫我叔,你信不信?”见孙伟南过来,连忙笑指王碾:“这孩子家老爹有病,我好心说过来看看俺老哥,他还不知道好歹。你说他欠揍不欠揍?”
“是,欠揍!”孙伟南笑着回应。王碾气得直瞪眼。
老莫一进屋就热情地和王碾的老爸打招呼:“老哥,身体又不好了?”
坐在沙发上的王碾的老爸连忙回答:“来吧,坐吧老弟。碾,给你叔倒点水。”
王碾牙一呲:“我……”
老莫没有笑,一本正经地说:“大侄子,都是自己人,别客气了。”
孙伟南控制着自己没有笑出来。他坐下来给老人检查了身体:“是老气管炎又发作了。”
老人一说话就喘:“是啊,天一冷、一变天,就上不来气,咳嗽。”
孙伟南边开方边说:“您这病比较重,得输几天水。”
出了王碾家门,孙伟南就对老莫说:“王碾的脸,憋得像那娘们儿难产!”
老莫嘿嘿笑着:“那贱货,不知道老少!”
王碾从后边赶上来,恶狠狠地追问老莫:“你说什么?”
“说你不知道老少,欠教育!”老莫佯装生气地怼王碾。
孙伟南发现自家门口墙上刚写上的大字,知道是这家伙的“杰作”,故意气愤地骂道:“谁他妈这么手贱,写得鳖爬似的不显丢人!”
王碾的牙呲得很难看:“这不就是孙公馆吗?”
孙伟南挡在王碾面前,像是质问:“是你赐予的孙公馆吗?既然这一片都姓孙了,那你今天就给我滚蛋!”
王碾躲开孙伟南,低着头往前走:“这家伙……”
孙伟南想着把那个抢救成功的危重出血热病人的资料整理一下,赶写一篇体会,就离开了那两个骂骂咧咧的人,到病房办公室找那份病历。
几乎一整天的赶写,一篇《一例出血热并发急性肾功能衰竭的救治体会》终于写成。他不敢耽误,骑上自行车赶往县医院找到李凡生,把文章交给他请他检查,顺便帮助修改一下,若能发表的话,也签上几个县医院医生的名字。李凡生大略看了一下,认为文章不错,很有可能在省级杂志上发表,并说明天看完后再说,还提议说有几个老同学想抽个时间聚一聚,这么多的老同学,要互相联络一下感情才好。孙伟南满口答应,就说大家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在卫校聚吧,能有幸请到各位老同学光顾,那是非常荣幸、非常高兴的事,表示这样的聚会往后应该多一点。
办完事,孙伟南回到卫校门口,就被范书记拦住了:“找了你半天,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
“县工会布置的事,说近几天要检查县直各单位工会办的‘职工之家’。做得好的要表扬,差的要批评。我想了一下,这事就交给你办。需要什么你就买,回来报销。下午吧,我把那份文件给你看,上面有具体要求。”范书记吩咐完,就骑上车子走了。
孙伟南拿到文件,上面要求各单位要关心职工的文化生活,办好“职工之家”,至少要有一个职工的活动场所,有乒乓球室、篮球场、羽毛球场、图书室,还要有相应的运动器材,图书至少得百册以上:“职工之家”要宽敞明亮,图文并茂。月底就要验收。
卫校两年前就成立了工会。孙伟南刚到卫校不久就参加了工会,韩梅芳更是比孙伟南还早、在黄岗卫生院就参加的工会会员。卫校的工会组织还是洪校长组建的:工会主席是朱医生,组织委员是季若仙,生活委员是金美爱,宣传委员是孙伟南。这个名单要放在“职工之家”最显眼的位置。现在几乎所有国家正式职工都是工会会员。
这些年,工会好像就是个摆设。前两年到春节的时候,工会还给职工发点礼品什么的,这两年就没有人再提这事了。不过以前的事情,也不是工会主席说的,还是校长让办的,人家只是在提到工会的时候,会戏称“朱主席”。朱主席一点权没有,一点事没有。
接受了任务,孙伟南就在张书坝那借了近一千块钱,叫上周新民、高东信、钟海刚、王永爽等,几个人一路上车铃叮呤,谈笑风生,到县城购买乒乓球、乒乓球拍、羽毛球、羽毛球拍、篮球、象棋、跳棋、弹子棋等。这些东西把每个人的车子都挂得满满的。
孙伟南又买了色彩、毛笔、厚纸、装潢纸、镜框等。
在新华书店,几个人放肆地挑选着各自喜欢的书籍。业务书、古典名著、长篇小说、诗歌散文等,挑了近二百册。把个书店的工作人员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这么多的书,怎么拿?几个人一时傻在那了。
“没问题,这些书你们确定全买吗?”工作人员问。
孙伟南点头:“当然了。”
“这样吧,你们住在哪?我收拾好帮你们送过去。你们清点无误再付款,好吗?”
孙伟南很高兴:“行啊!”
干起来雷厉风行。在他们买东西的时候,范书记已经指挥人们在教研室内放置了两个大文件柜,在蔡玉馨的办公室内,也放置了两个大文件柜,把她那办公室摆得满满的。蔡玉馨嘻嘻笑着:“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半天功夫,书籍、器材、纸画等,摆满了整个教研室。
大家又忙着把图书摆放在蔡玉馨办公室的文件柜内,把器材摆放在教研室的文件柜内,堆积如山的东西很快就没有了。
“图书、器材,伟南负责管理,谁要借书借东西,要做好登记。”范书记吩咐着,把所有文件柜的钥匙交给孙伟南。
人们走了,孙伟南在教研室内,开始完成布置“职工之家”的任务。
这几天是大星期,学生都回家了,卫校校园内非常清静。
两天的忙碌:“职工之家”布置完毕。教研室门头上,挂着写有庄重的美术字“职工之家”的牌匾,蔡玉馨的办公室门头上,挂着写有黑体字“图书室”的牌匾,教研室醒目的位置,挂着用优美图画装饰的卫校工会领导成员名单,周围的墙上,挂着让人赏心悦目的山水画和美术字标语。室内显得温馨和谐。等一切布置完毕,让领导验收的时候,年轻的孙伟南第一次感到腰痛腿酸。
验收的日子到了。县工会的领导一行人在范书记的陪同下,参观了工会的乒乓球室、篮球场、羽毛球场、图书室、职工之家等,又坐在“职工之家”的乒乓球案周围,听朱主席作那言不成句的办职工之家的报告。范书记又对报告作了补充。最后一致通过:卫校职工之家验收合格,并评选朱医生为优秀工会主席。县工会主席给卫校颁发了职工之家验收合格证匾额,给朱医生颁发了奖状。妈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的人坐享其成啊!老子忙了两天,光荣是他们的,我却榜上无名,连句夸奖的话都没有!看着陪县工会领导吃饭喝酒时朱老师兴高采烈的样子,孙伟南心里酸酸的想。
晚上,伙上炸油饼。孙伟南很喜欢吃,就到伙上去买。一走到伙房,就听到药检所的马会计正在骂王碾:“你长得磨盘样了,还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你也不用能,信不信我不解裤腰带,也能翻你几个跟头?”
王碾嘴里嚼着油饼,含糊不清地回骂。
老莫也加入了“骂大会”的行列。他指着王碾:“你这熊孩子,我看你什么时候能长成人?”
平时自觉了不起的王碾,被骂得干着急说不出话,呲着牙离开了伙房。
现在,杨娜、金美爱、李若仙等都买了彩色电视机。吃过晚饭人们都会挤进这几家看电视。几个年轻护士住在杨娜的隔壁,还有几个照看小孩的姑娘们吃过晚饭就聚在一起,说笑玩闹。现在,几个护士、炊事员围坐在一起“打六家”。杨娜是主角。她拉着邹瑞和季冬梅坐下后,宋树安和曹茂、李军营也入伙。后来,曹茂和李军营两人有事不干,站起来走了,邹瑞就要求韩梅芳干。韩梅芳想着暂时闲着没事,就坐了下来。霍霖也加入了。“穷朋友加分”、“我要炸弹、中心五、主三”的吆喝声接连不断。干了一会儿,宋树安也走了。大家要求孙伟南参加,孙伟南还没坐下,王碾就呲着牙挤了进去。霍霖很不满意王碾的加入,低声埋怨:“伸着个屌长脖子哪都挤,这是你挤的地方?”
王碾边起牌边说:“不是我来的地方,是你来的地方?”
霍霖生气地喝道:“去,去,去,年轻人在一起玩,你那凉快去那!羊群里跑个驴!”
王碾显出生气的样子:“年轻人,怎么这样说话?没大没小的!我打八十!”
霍霖毫不客气:“九十!谁没大没小的,说这话,你也不看看你那德性!”
王碾一边往别人手里的牌那巡视,一边高喊:“我打一百!我这德性怎么了?”
霍霖提醒大家注意:“看看,那讨厌人的样子,还没开始那,就往别人手里瞅!你规矩一点行不行?打个牌,不就玩玩嘛,来金子来银子啊!”
王碾不再搭霍霖的茬:“没人叫了,我喊朋友了!”
霍霖赌上了气:“我一百一个朋友!”
见没人吭声,霍霖高喊:“黑桃主,炸弹!”
王碾望着手里的牌,露出一脸的贱笑:“这一下,我叫你输得卖裤子!”
霍霖不耐烦的一挥手:“滚一边去!”
趁霍霖不注意,王碾拼命地伸过头去看他的牌,发现他的手里有一张梅花A,得意地笑:他手里有五张方片连。
然而他的不雅动作被邹瑞看到了。“小心你手里的牌!”她激动地提醒霍霖。
“看看,我就说吧。调主!”霍霖出了第一张牌,邹瑞出了“炸弹”。她看了下霍霖,意思是说,她没有其他大一点的牌了。
“别怕,调干再说。”霍霖鼓励邹瑞。
时机到了。霍霖的主快没了,为保住不让“扣底”,他出了梅花A,想让邹瑞“救驾”。邹瑞叹了口气,少气无力地扔下上张方片六。
“宰了,穷朋友加分!”韩梅芳高兴地叫起来。
王碾不满意了:“你宰什么呀?”说着丢出了一张方片10。
韩梅芳连忙解释:“我不知道你手里有什么牌呀?”
“芳姐,把你手里的牌给他,让他出!”霍霖说着,气愤地指点着王碾:“瞧你那点出息!”
一盘过去,霍霖输得很惨,要进超家贡!
吵吵闹闹中,他们玩到天黑看不见了,才散。
霍霖劝王碾:“往后学得待见人一点。别再偷看人家的牌了。你是没看见,你那偷看人家牌的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王碾呲牙笑了:“说我样子恶心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这样子怎么了:俩大眼、双眼皮、高条子、白镜子……”
没等王碾说完,霍霖就接了上去:“牙呲得剥狗似的,头伸得犁辕样,腰弯得马虾样!”一阵哄笑。
第二天,孙伟南早早就过去看王碾的老爹。老王面带笑容:“好多了,心里舒服多了。”他用听诊器听,仍可听到两肺的鼾音。他不禁暗暗吃惊:“老先生这病,好只是暂时的。不久可能又会咳嗽气喘,并且越来越重,越来越难治。”他开了处方给金美爱,吩咐继续打针。
孙伟南刚处理完病人,范书记又把教师集中在教研室开会。他说,乡医班和护训班已经半年多了,咱们教师干得不错。下半年,这两个班就要毕业了,工作肯定比上半年紧张,希望大家继续努力,把工作做得好上加好。前几天,为了应付县工会“职工之家”的检查验收,教研室改做职工之家了,往后虽然还是职工之家,但还是咱们的教研室。大家还要在教研室集中办公好。从明天开始执行上班签到制度,不管月初月末了,就从明天开始。伟南负责教师的签到登记,凡是没有理由不签到者,要按规章制度执行。强调一下,来上班就必须签到;没有来上班,就不要签到。凡经过调查属实不到而签到者,按旷工处理。不能滋长这种歪风邪气。教研室的几个主任,对于这两个班也要负起责任来。班内的纪律、教育、管理等工作,不能光说是班主任的事,你们几个有空都到班里走走,关心一下学生的生活学习,密切一下和学生的关系,也是教研室主任应该做到的。班主任,一方面要管好自己的班,一方面要多和教研室主任联系,往后班的放假、开学、组织什么活动,学校都不再管,全部交给教研室。什么时候大星期,都由教研室负责安排。这个也由伟南负责管理。班里面放假什么的,必须经过你的允许。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班里有什么事,你都一问三不知,那是不行的。
散了会,孙伟南按照范书记的安排,油印整理了一本《教师签到薄》放在教研室的桌上,要求每个教师每天签到,放假或不上班的不得签到。并对护训班的班主任季若仙和乡医班的班主任官运道说:“既然范书记安排了,以后班里需要组织什么活动或放假,最好让我知道一下。”
教学的事要管,教师的课程安排要做,主要的课要教,病房的病人也不能丢。这个病房一来是自己争取的,二来这两年干得有声有色,使他能够有信心在卫校做下去,所以,再忙,也不能丢下病房的病人。领导再怎样安排,都不能不让他管病房。他已经向范书记表示过,在卫校,什么不让他做都可以,但病房不让他管不行!事实上,领导上已经知道,孙伟南管病房这段时间,确实做得令人佩服。领导们也一致认为,孙伟南管病房是最佳人选。不管是领导有意无意给孙伟南压担子,他都无怨无悔。因为一直到现在,孙伟南还感到初到卫校时的那段闲得无聊的日子很可怕。
在病房办公室,周新民和钟海刚找到孙伟南,问咱们校友聚会还搞不搞?要搞就快点搞。孙伟南想了想,要不就在月底那天晚上吧?好咧!两人高兴地同意了。他们开始分头通知老校友月底晚上到卫校聚会。
然而,就在短短几天内,却出现了一连串的不愉快:才签到三天,官运道就有三天不上班。按道理,不上班,你就不要签到。张艳、游嫦都是这样,没来上班就不签。而他却玩起了花样:每天他都功功夫夫地签上名,在名字的后面加上个括弧,里面注明回家给老婆看病。偶尔一天,也就罢了,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孙伟南想不明白了:签到签到,到了就签,不到你还签,是故意捣乱,还是别有用心?何况,学生大星期期间,你可以随学生放假,这对于教师来说,是最起码的规矩。除非你真的有事,可以履行请假手续。怎么能够这么放肆地不上班,还要签到呢?如果大家都这么做,这就不是签到薄了,而是记流水帐的记事本了!岂有此理!孙伟南想了想,在官运道签名的地方用红笔划了横线,并注明:不能上班不用签到。
两天后,官运道请来了范书记和水校长,并叫孙伟南进了教研室。孙伟南还没有站稳,官运道就清了清嗓子说话了:“学校订的规章制度我从来没有不遵守过。现在范书记让教师签到,我也是严格遵守的。可这几天老婆发热不退,我在不影响教学的情况下请假回家给老婆看病,是万不得已的;眼看着再有几天,家里又要忙着打钵种棉花,我可能还要请假。这本来是学校领导都原谅和体谅的事情,可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就这么让人难做?我一身汗跑到学校,非但没有得到半句理解的话,反而在签到本上大做文章,在我签到的名字下面划上红线,难道说就因为这点事,要枪毙我吗?我为了搞好教学,忙了学校忙家里,经常是为了不耽误学生上课,披星戴月往学校赶。我们不求学校照顾,只求学校能够理解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为了学校,为了不耽误学生们的学习!不错,我们不是正式工,我们是临时工,但不能因为请假多了点就刁难我们吧?”
范书记拿起签到薄,看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运道说的,都是实际情况,我们做领导的,得站在他们的角度去看问题,遇事得替他们想一想。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学校、单位是一个大家庭,感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他们才能真心实意地做好工作。别的不说,这个签到薄,一看就感到很扎眼的,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我们做工作不能脑子一热,什么都不讲,得讲究一点方式方法。人家既然向你请假了,就不要再抓住不放嘛。”
水校长也拿起签到薄,极不严肃地嘻笑:“嘻嘻,好家伙,看上去就像枪毙人的布告……”
孙伟南抢过签到薄,扬起来对着范书记和水校长:“这么说,我做的这个全错了,是吧?这么说,官老师一点错都没有,是吧?这么说,我是借领导的位置刁难人了,是吧?这么说,我是小题大作了,是吧?官老师向我请假了吗?想想官老师这些年的脾气,他可能向我请假吗?好,咱今天就事论事,把这个事情的谁是谁非,弄个清楚明白。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不是什么领导,我自己也从来没有认为这个所谓的教研室副主任是个什么官儿,教师们、特别是官老师也从来没把我当回事。我做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只要领导吩咐我做什么,哪怕是二十四小时不休息,也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几年来,我不都是这样干的吗?如果我计较我是不是教研室主任的话,我早就给你们扔在那里了!请到各学校问一问,哪个学校的教研室主任不排课?又有哪个学校的教研室主任当甩手掌柜的?请领导们扪心自问,我发过半句怨言没有?本来签到这件事,那天范书记吩咐我做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们都知道,病房里的几个较重的病人让我脱不开身,为什么放着教研室主任不管签到,反让我管?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教研室主任都干了什么?你们今天让我搞职工之家,明天让我管理教学,后天又要我管理教师,可做来做去,我汗没少流,活没少做,人家是优秀工会主席,教师们个个都辛苦,就我,出了问题连有人替我说句公道话都没有!还有人挖苦我在枪毙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伟南……”范书记想拦住,却被孙伟南顶了回去:“让我把话说完!就说今天官老师的事吧,是个人都应该懂得什么叫签到吧?范书记那天不是强调说,不到的就不要签到吗?凡调查属实为签到而不到者按旷工处理吗?可官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才签到三天,三天都是没到签到,还划上个括弧注明给老婆看病,我实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没有到为什么要签到?难道说范书记强调的都不算数了吗?再说了,你家里有事,没有人不同意你回家做事。我们这,请假和签到本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怎么硬往一块扯?如果大家都这样,张三上街买东西,在签到薄上签到后注明上街买东西;李四生孩子不上班休产假,还天天在签到薄上签到后注明休产假!你们说,这还是签到吗?你们不觉得如果搞成这样很滑稽、很可笑吗?我是用红笔划了,是写明了不上班不用签到,也许我不该用红笔划,但请书记校长大人评判一下,到底是谁的是、谁的非?这三生两岁的小孩都懂的道理,为什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按你们的要求办事,是严肃认真,还是应付搪塞?往后在你们的领导下做事,我应该怎么做你们才满意……”
孙伟南还没有说完,发现三个人竟然慢慢地踱了出去!气得孙伟南大喊:“你们为什么不听我说完?你们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
“签到!签个鸡巴到!”气愤已极的孙伟南,抓起签到薄撕得粉碎。
签到的风波过去,签到就这样不了了之。
马上就要到四月了,处处阳光明媚、春风拂面。
孙伟南处理完病人,刚到诊室坐下,张艳就过来激动地说:“孙老师,今天放假了吗?”
“没有说放假啊?领导也没安排放假啊。”
“那天范书记不是说,往后放假就是教研室说了算吗?到底有没有放假呀?”
“没有啊,蔡主任有没有说放假啊?”
“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她。你们当官的是怎么安排的吗?我上课去了,教室里没有几个人,有人说放假了,有人说没有放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课还上不上啊?”张艳显然生气了。
“放假不放假,应该是蔡主任安排的。走,我看看去。”孙伟南就和张艳一起往教室去。
果然,教室里只有七八个学生。她们见孙伟南过来,忙问:“季老师不是说照顾大家的情绪,让大家提前回家过清明节了吗?”
有个女学生却说她问过蔡老师了,说没有放假,照常上课。乡医班都没有放假,怎么能随便放假呢?
孙伟南糊涂了:“既然说放假了,你们几个怎么不走啊?”
几个人乱哄哄地回答:“她说蔡老师说照常上课,我们不就不敢走了吗?”还有个女学生笑眯眯地说:“既然没有放假,我们也没有走,就给我们几个上吧。谁没听,该谁倒霉!”
张艳难为情地说:“就这几个人,怎么上啊?”
那女学生像是赌气,又像是在搞恶作剧:“一个人也上!”
“上个鬼啊!”张艳不满意地嘟哝着,离开了教室。
孙伟南问大家:“寝室里还有人吗?”
那女学生含糊其辞:“有,恐怕没有几个了。”
孙伟南又问:“季老师说什么时候开学了吗?”
有人回答:“好像是过了清明节吧。”
“好家伙,今天是三月二十六号,如果过了清明节才开学,那就是十多天的假期!真是乱了套!这班还办不办?不想办就拉倒!”孙伟南气呼呼地说。说罢,他抓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未经教研室批准,不得擅自放假!”
三月三十一日,一个晴朗的天气。
钟海刚说已经通知给所有的新老校友,他们说到时候一定按时赴会。孙伟南、周新民两个人上街买了烧鸡、牛肉、牛杂、生猪肉、鸡蛋、黄豆芽、芹菜、藕等,还买了好酒。孙伟南把菜交给李军营,说拜托,今天晚上我们请老校友在这里聚会,请你帮我们做你拿手的菜。如果需要什么,伙上有的先借用一下,到时候一块算钱。
李军营现在对孙伟南很是敬佩,所以一听孙伟南请他帮忙,连连说:“都是自己人,不要说请了,不请,只要你有事,我也得帮忙。你就放心吧,保证让大家吃得开心。要说钱,就显得太外气了!”
傍晚,校友们一路响着车铃,说说笑笑,陆续来到卫校。孙伟南、周新民、钟海刚、高东信等人把教研室的桌椅整理好,分成四个桌面,每桌安排八个人。把个教研室排得满满的。孙伟南还用办职工之家剩下的装潢纸写下庄重的楷书大字横幅:“黄河医专校友聚会”。
新老校友全部到齐。连已经做了副院长的老校友姚凤军、五官科老校友邹富德、儿科主任谢春长都来了。姚凤军,是个令孙伟南、龚江、李凡生等人佩服不已的老校友、老前辈。她和谢春长以及县医院几个医学院毕业的老医生、还有卫校的陈医生是目前鲁河县为数不多的主治医师。龚江把孙伟南叫到一边,问怎么没见卫校的那个老校友季什么来着?孙伟南一看就是,连忙说我去叫她。钟海刚一把拉住:“老大哥在这边忙,我去叫她。”很快,钟海刚拉着满脸寒霜的季若仙走了进来。龚江、李凡生热情地给季若仙打招呼,并让她和姚院长坐在一起。季若仙的笑容只是在脸上一掠而过,仍然脸色难看地坐下。
李军营除了忙着煎炒烹炸,还叫上宋树安等所有的炊事员都帮忙。他们端起托盘,来往穿梭着把做好的凉菜、热菜都端上了桌。教研室内热气腾腾,洋溢着热情友好的气氛和酒菜的醇香。
热情的聚会开始了。校友们还带了很多名酒、好烟、好菜等。大家说着笑着嚷着先喝他们带的好酒。在钟海刚、李凡生等人的一再推举下,孙伟南开始了即兴的致辞:
“各位校友:我们离开母校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很是想念大家,想念我们在学校那段美好的日子。几年的辛苦,我们没有辜负党和人民的重托,在救死扶伤的岗位上大显身手。这一切,除了我们自身的努力外,还与我们母校老师的辛勤培养有关。在学校,我们好得就像一家人,互相帮助、互相照顾、互相学习,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老校友们虽然没能在一起,但我总觉得你们就是我们的大哥哥、大姐姐。我们时常想念着你们。在学校的时候你们给我们做了榜样,在参加工作以后,你们仍然是我们工作和学习的楷模。母校这个纽带把我们的心紧紧地连接在一起,我们的同学情谊将与日俱增、源远流长。在这种深厚情谊的激励下,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为我们的母校争光,为我们引为自豪的救死扶伤的神圣事业做出卓越的贡献。为此,我提议,为各位校友的事业腾飞、为各位校友的身体健康,为各位校友的家庭幸福,为我们的兄弟姐妹般的校友情谊,干杯!”
“哦!”大家欢呼着,碰着杯,喝干了第一杯酒。
“下面,请我们的老校友、老大姐、我们良师益友、德高望重的县医院院长、我县妇产科的泰斗姚主任讲话。”孙伟南的邀请,赢得一阵热烈的掌声。
在孙伟南和众好友的热情邀请下,姚凤军掏出迭好的稿纸展开,情绪激昂地读起来:“各位校友、各位弟弟妹妹,你们好!今天,我有幸参加卫校的校友发起的这么一个热情洋溢的校友聚会,很高兴,也很激动。非常感谢卫校师弟热情,我作为这一班校友的大姐姐,说几句话吧。第一,咱们的母校,至今为止已经为国家培养出很多享誉中外的医学专家,这是我们的骄傲。我们为此而感到自豪。我们要向那些优秀的学长学弟学姐学妹学习。我们这个专业,是个崇高的专业,是个被人们尊敬的专业,同时又是一个责任重大的专业。既然学习了这个专业,就要爱上这个专业,为这个专业奋斗一生。要为这个专业奋斗一生,不是光说说而已,要拿出拼搏的精神,要带着一颗解救病人痛苦的爱心和诚心,发扬吃大苦耐大劳,有时甚至是任劳任怨的牺牲精神,才能做出成效,才能不负咱们学校的声望。第二,科学的发展日新月异,知识老化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这就要求我们要珍惜宝贵时间,发扬‘钉子’精神努力学习、刻苦学习,不断学习国内外的新理论、新知识、新技能,不断汲取新经验,经过持之一恒的不懈努力,才能不掉队。人的一生,是极为短暂的,除去吃喝拉撒睡,能够被我们利用的时间是很有限的。所以我们要抓紧点滴时间学习。第三,要力戒骄傲。做为一个医生,治好一个病应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小的成绩而骄傲自满,不思进取。我们要勇于探索,争取解决那些别人不能解决的难题,积极探索新问题,努力攻克医学难关,攀登前人没有攀登过的医学高峰。我相信,咱们这群校友,将来一定会有很多出类拔萃的医疗科技人才!为大家的成功干杯!”
热烈的掌声中,大家又喝干了杯中的美酒。
谢主任也简单地说了几句:“咱们的老师姐讲得很好、很精彩、也很鼓舞人心。我相信,咱们学校毕业的学生,是秉承了咱们学校的优良校风,个个进取心强,不怕吃苦,努力学习,认真工作,不远的将来,一定能够取得了不起的成绩。祝贺校友们早日成才,干杯!”
欢声笑语,掌声阵阵。孙伟南等人依次向医院的新老校友、老同学敬酒,医院的老同学、校友又轮番向孙伟南等人碰杯敬酒。席间,李凡生告诉孙伟南一个消息:孙伟南写的那篇文章已经被最近在省会召开的内科急危重症救治研讨会采纳,作为大会交流文章,和在省级医学杂志上发表一样。大会将邀请孙伟南在会上宣读。孙伟南听了很高兴。为答谢李凡生的帮助,孙伟南又向李凡生、龚江等人敬酒。大家互相鼓励着、畅谈着、开怀畅饮着舒心的酒。校友们提议,往后这样的聚会,要多举行几次。晚上十点多,教研室依然灯火辉煌……唯有季若仙,始终保持着那张阴沉的脸,与友好热烈聚会的氛围很不协调。
将近十一点,聚会结束,校友们离开,孙伟南、钟海刚、周新民、高东信和几个炊事员一阵忙碌,把教研室又清理打扫了一遍才陆续离开,热闹的教研室又恢复了宁静。孙伟南要等人们走完,才能锁门离开。
“孙伟南,你站住!”站在门口没有走的季若仙一声猛喝,把正要锁门离开的孙伟南吓了一跳。
“季老师,有话请进屋讲。”孙伟南不再锁门,把季若仙请进屋内。
季若仙进屋后一转身,就对着孙伟南大吼起来:“孙伟南,你太欺负人了!老家伙整天忙里忙外,你却在背后指手画脚折腾人,你算老几啊你?”
孙伟南想起来了,是自己一时的冲动又惹了祸!当时为什么没有找季若仙当面问清情况呢?现在的学生,可不是小学、中学的学生那么单纯,她们中间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心态都有。一遇风吹草动,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故意挑起事端者有之,故意制造混乱者有之,挑拨离间者有之,看热闹不嫌事大者有之。所以对她们反映的情况,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头脑一定要冷静,思绪一定不能乱。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你孙伟南什么时候能够学得老练、稳重呢?
于是,他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低着头对季若仙道歉:“季老师,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一时冲动,就在黑板上胡写乱划。实在是对不起您!今后我一定汲取教训,不再犯这种毛病!希望你看在我们是老校友的情分上,请老大姐原谅鲁莽的小弟吧!”
季若仙得理不让人,声音仍然是那么高、那么严厉:“现在让我原谅你了,你往黑板上写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啊?你们当官的高高在上,动不动就想压人!你让我在全班同学面前颜面尽失,让全班的学生都看我的笑话,你却洋洋得意、八面威风!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事了?你拿我这几十岁的人当猴耍,敲一棍给一颗甜枣哄哄!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有那么损吗?”孙伟南暗暗吃惊,难怪她发那么大的火,她把孙伟南想象得太可憎可恶了!他从心里检讨着自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整谁,从来没有想要和谁过不去,倒是参加工作以来,总是一个不小心被人算计。现在可好,天真无邪的人非但被人没完没了的整,反而还要被人误会成为一个人所不齿的阴谋家!天地良心,我孙伟南如果是个你们想象的那种人,我自己都不会饶恕我自己的!”孙伟南想了半天,委屈得直想哭:“季老师,你如果这样想象和评价我,那简直是太‘高看’我、误会我了。既然咱们是老校友,我想你应该理解我、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既然是我不注意给你造成了伤害,那么,你看,我应该怎样做才能弥补呢?”
季若仙脸上现出得意的微笑,抱膀昂首挺胸对着孙伟南:“当着全班同学给我赔礼道歉!”
“啊,不是啊,季老师,这,至于吗?”
“你也觉得你有失尊严了吗?你在黑板上发号施令的时候,想过我们当小兵的感受吗?”
“我们彼此、彼此,谁也不比谁高一头、大一膀的。我那不是什么发号施令。就是那句话本身,我想也不到会伤害你什么啊?”
季若仙立即瞪圆双眼,逼近孙伟南:“你说什么?你跐着人头屙尿还说没什么,人叫你赔个礼就伤你了,还让我理解你,我理解你个屁!”
既然不能通融,当面赔不是还不行,孙伟南也感到有话要说了:“季老师,你骂也骂了,吼也吼了,如果你一定要让我在全班学生面前给你赔礼道歉,那我们可得说清楚了。如果真是我的不对,对你造成了严重伤害,不要说在全班学生面前了,就是在全校师生面前、全校职工面前给你赔礼道歉,我也愿意!不错,我是在黑板上写了‘未经教研室批准,不得擅自放假’,那是范书记开会讲的原话,针对你了吗?那些地方伤害到你了?你如果没有擅自放假,我在黑板上提醒一下,多了吗?”
孙伟南越说越来气:“更何况,那天开完会,我就对你和官老师说以后班里要组织什么活动或放假,最好让我知道一下。可事实呢,范书记硬拉着要我管你们,你们就是不把我当回事。这次放假,什么时候放假,放多少天,要不是找着学生问,我半点消息都没有。这且不说,你不对我说情有可原,可任课老师你也不说,闹得老师去上课,班里却没有了学生!老师生气了找我发脾气,我才知道你们已经放了假,并且是放了近十多天的长假!请问,我的尊严在哪?我的面子在哪?你眼里多少有点我的位置的话,我对你说的话你多少放心里一点的话,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吗?我心里很清楚,在你们看来,我这个什么官是不够格的,你们也是最看不起我的。但我的要求不高啊,作为平头百姓,范书记要你们给我沟通一下,不是难为你们吧?班里什么时候放假跟我说一声,小不了你的架子吧?你把事情搞成这样,在学生面前、在老师面前,你把我整得如此狼狈、如此难堪,还不兴我写上一句原则话!我就想不明白了:就这件事,到底是谁伤害了谁?到底是谁在欺负人?到底是谁欺负了人还嫌不过瘾,还要倒打一耙?你不仅是欺负人,你简直欺人太甚!说吧,你到底想怎样闹,我今天奉陪到底!”
“跟你说不出个里表!”季若仙没有了嚣张气焰,赌气似的走了。
孙伟南望着季若仙的背影,气愤地高声大骂:“什么毬师姐,你算个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