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发配到了一座小岛上,听说它在西南边,至于为什么被发配到这里,是朝廷的意思,奇怪得很,朝廷也没跟我说过来干嘛,于是我只能一天天地干等着。
这个岛冷的很,一天倒有大半日刮大风,那冷风像大雪似的一层层地往骨头里盖。没办法,人冷了就想吃两口热乎的。
这里倒有,脆面包夹生菜,菜都是一样的,面包和酱料倒是各种各样的,就这样过了十五天之后,我终于忍不下去了。
那时已经到了半夜,我看着朝廷寄过来的文书,我的肚子便鸣声大作,楼底下那卖面包的铺子还开着,正当我打算起身去买上一块果腹时,那股日日不变的蔬菜味又反上来了,我捏紧了拳头,我的胃岂能受那等粗糠的折辱,于是毅然决然地躺回了床上。
本打算压住思绪,安心入眠,但是思绪蹁跹,仿佛回到了当时念私塾的时候。
我当时念的私塾是长安“最好的”私塾。最后一节课是写作业的老师守堂。我和……不提他了。
就翻出墙去找吃的,就卡着饭点吃就不可能吃好饭。但是相比学习,“用膳”才是我的一等要务。
苏私塾之所以被称为“最好的”私塾其实完全是沾了周围铺子的光,从大门走几步出去就正对一个拐角两边都是铺子。
左右两边都卖粉面米饭的,但是这里面花样就多了。每到下学时分周围便热闹非常,谁管你干净不干净,闻着香味就坐下来点菜。
右边一排有羊肉粉,麻酱抄手,木桶饭。木桶饭除了要有爆香了的回锅肉,肉的油香要炒出来,还要干瘦,嚼上两根够辣的软青椒配上一碗香香软软的米饭,一顿饭才算完了。
它隔壁的麻酱抄手,要吃必须提前说,抄手要小要软,不然芝麻酱的味道根本渗不进去,麻酱盐不能多放,不然麻酱的香就没了。
左边那一行,我和……最常吃的就是蘸水米线,和云南的过桥米线纯属两回事。要不吃辣就点番茄肉片,店家大火快煮,出锅时番茄和肉片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浓郁非常,番茄和米线也都软了,单吃绝味,配它家独家的青椒又是另一种风味。
要吃偏辣就吃酸菜肉片,酸菜最重要的就是得够香,而且酸也不能太酸。酸爽之所以有个爽字说的就是要把酸和辣的比例调好,酸菜不腌老,配上盐辣椒,味道才好。真要是狂辣爱好者,我就推荐你吃泡椒鸡杂,它家的泡椒味道够辣也够浓,泡椒先就放在米线里煮,鸡杂炒好了,趁着热乎就倒进米线里,只可惜不吃重辣的人没有享受的福气。
天已经有些微亮,不经意间时间已经流过大半夜了,哪怕那时我们坐在呼啸的冷风里,也会把自己碗里的食物夹一夹子给对方,无所顾忌。可是明明熟悉的我们,如今为何在面对彼此时又如此沉默呢?
当沉默铸成一座城池,两个人都不断后退。我们以为隔开我们的是那座城池,可是如果我走到城门下,以指扣门,他也会打开那扇厚重的,接我回家。
他寄来了一个箱,我走过去,打开了它。里面是一瓶辣酱,我就着不多的面条,打了一个蛋。在熹微的晨光中,雾气蒸着我的眼睛,有一些熟悉的东西好像又回来了,出过一场大汗之后,踏踏实实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