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河在这本书的序里写道:小波离去已经七年了。七年间,树叶绿了七次,又黄了七次,花儿开了七次,又落了七次。我的生命就在这花开花落之间匆匆过去。而他的花已永不再开,永远地枯萎了。既然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短暂,上帝为什么要让它存在?既然在美好的花朵也会枯萎,在美好的爱情也会湮灭,上帝为什么要让它存在?
没有人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
有的时候我在想,像王小波这样的浪漫骑士,行吟诗人,对于爱情的理解是不是也是像极了他骨子里的带着的诗人气质,隽永而缓缓,热烈而又缠绵,诗意而又柔情。看完这本书,满脑子都是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李银河,你好哇!简单的几个字却可以让你想到王小波写信时的藏掖不住的微笑,眼底的宠溺,和笔尖渐渐沁出的墨水。也可以想象李银河展信时的甜蜜而又羞怯的笑脸。他们正如这个世界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牵手拥抱亲吻,一起在月光下散步,享受着爱情带来的甜蜜。读几十年前的情书的确很有意思,即使时间过了很久,你依然可以从字里行间被他们或澎湃或含蓄的情感所感染,在科学上来讲,爱情不过是分泌的一堆激素而已,但是爱情是没有逻辑可言的,正如王小波与李银河之间,爱对方就像爱自己的生命,爱永远都是解不开的方程式,仅仅只是你面对着我走过来,我就已经绷不住笑脸了。
摘录一些《爱你就像爱生命》里很触动我的句子。
我和你就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甜。我要和他一起深入这个天地,一去再也不回来。要是你爱我,老和我好,变成老头我也不怕,。咱们先来吃果酱吧,吃完了两个人更好了,好到难舍难分,一起见鬼去吧。
“我现在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每三二天要找你说几句不想对别人说的话。当然还有更多的话没有说出口来,但是只要我把它带到了你面前,我走开的时候自己就满意了,这些念头就不会再折磨我了。
我现在不坏了,我有了良心。我的良心就是你。
我的灵魂里有很多地方玩世不恭 ,对人傲慢无礼,但是它有一个核心,这个核心害怕黑暗,柔弱得像绵羊一样。只有顶平等的友爱才能使他得到安慰。你对我是属于这个核心的。
我是爱你的,看见就爱上了。我爱你爱到不自私的地步。
我会不爱你吗?不爱你?不会。爱你就像爱生命。
我真不知怎么才能和你亲近起来,你好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我琢磨不透,追也追不上,就坐下哭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别人我会哭,但是还是喜欢你。
我把我整个的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 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这样的爱情既低吟浅唱,又张扬显露。你会觉得他写的每个字都是带有温度的,我们羡慕这个世界的许多种爱情,但是当我们置身其中的时候,我们只相信自己所拥有的爱情是世界上最好的爱情。在王小波的眼里,李银河于他而言必定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没有道理。
1980年元月21日,王小波和李银河登记结婚,因为那时王小波28岁,正在大学读二年级,学生有规定不准结婚,所以结婚是秘密的。没拍结婚照,也没婚礼,两家各请了一桌,不注重形式。其实,在结婚之前,李银河觉得王小波长得不好看,心理有障碍,为这事儿他们俩差点儿不行了。后来王小波不服气地说:“那我到动物园爬行馆去比一比。”他又说:“你也不太好看嘛,这样俩人就扯平了。”
后来李银河写的《浪漫骑士·行吟诗人·自由思想者——悼小波》里的一段话是这样的:
我们俩都不是什么美男美女,可是心灵和智力上有种难以言传的吸引力。我起初怀疑,一对不美的人的恋爱能是美的吗?后来的事实证明,两颗相爱的心在一起可以是美的。我们爱得那么深。他说过的一些话我总是忘不了。比如他说:“我和你就好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这形像的天真无邪和纯真诗意令我感动不已。再如他有一次说:“我发现有的人是无价之宝。”他这个“无价之宝”让我感动极了。这不是一般的甜言蜜语。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把你看作是无价之宝,你能不爱他吗?上帝为什么会给我小波这样一件美好的礼物呢?去年10月10曰我去英国,在机场临分别时,我们虽然不敢太放肆,在公众场合接吻,但他用劲搂了我肩膀一下作为道别,那种真情流露是世间任何事都不可比拟的。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他转身向外走时,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那儿默默流了一会儿泪,没想到这就是他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个背影。
李银河之于王小波是无价之宝,王小波之于李银河是上帝赐予她的最美好的礼物,我想:这应该就是最好的爱情了吧。
王小波虽然不写诗,只写小说随笔,但是他喜欢把自己称为诗人,行吟诗人。这也是他留给我的最初印象,从看了他写的青铜时代里的红拂夜奔开始,我就喜欢上了这个任性顽皮的家伙,他的气质有点像没有长大的小孩,即使他知道他身处的是怎样一个世界,但是他愿意给自己构建一个完美的乌托邦,自己就在里面当国王,怀揣着热烈的爱和信仰,他可以在自己的王国里尽情地玩耍。
《爱你就像爱生命》里的一段话是这样的:你好哇李银河,我们接着来谈幽冥吧。我记得有一次我站在海边,看着海天混为一色,到处都是蔚蓝色的广漠的一片。头上是拉蓝色的虚空,面前是浩荡的大海,到处看不见一个人。这时我感到了幽冥:无边无际。就连我的思想也好像在海天之间散开了,再也凝结不起来。当时我看到这段话时,脑袋有种被击中的感觉,真正的诗人不会刻意地去描写哪种景色,或者刻画某种心境,真正的诗意是流淌出来的,是在一瞬间的绝提倾泻而下的,说不出有什么美感,但是就是有一种要被大海吸走和吞噬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是不会消亡的,他就像自由自在的风,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思想依然流动,他的爱情依旧在颂传,就像他从未离开。正如他从前那样,在信纸上写下:你好哇!李银河,真希望下个星期日早来,并且那一天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