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身寒黄仲则
清朝的诗词整体水平来说是远不及唐宋的,虽然清诗在数量上是《全唐诗》的几何级数,那个《全唐诗》总共也就900卷4万多首嘛(看完60卷了吗?在那说大话。),不说别人写的了,就光是乾隆写的诗在数量上就远超《全唐诗》了,但是写的水平怎么样呢?看过的人都不愿意昧着良心说好。不记得是谁说过(作为一个得了早期阿尔兹海默症的宝宝,我的记性差是经过算命先生认证的)“乾隆一生写过的诗比整个唐朝所有的诗都更多,可谁会去背一首呢?反正我是不会去背的。”但是呢也总是有鹤立鸡群的,正如江湖夜雨先生所述的“在词这一领域,纳兰词远追宋贤,而诗句仿佛唐人的,只有黄仲则一人。”就如夏承焘说木心的诗作混入唐诗里很难分辨出来,黄仲则的诗亦是如此,混入唐诗中亦仿佛是唐人所写。
清代文人多是些“迂腐守旧”之辈。写的诗也是枯乏得很,正如江湖夜雨先生所言的“袁枚虽然提倡性灵,但他却不是真性情人。”然而黄仲则却是当时的一股清流,我想黄仲则应是那种极抑郁哀婉的悲观主义者。就像《清才子》中引用的郁达夫先生的话“要想在乾嘉两代的诗人之中,求一些语语沉痛,字字辛酸的真正具有诗人气质的诗,自然非黄仲则莫属了。”
很多人都听过那句流传甚广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却鲜少有人知道是黄仲则所写。黄仲则是有着极抑郁哀婉气质的,和纳兰是有着如出一辙的思绪的,才写出诸如“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霄”“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等等这类诗句,正如江湖夜雨先生所言“这些句子,读来有如霜风寒月,不觉浸冷身心。”
黄仲则是江苏武进人,自称是北宋文豪黄庭坚后代,这就和很多人喜欢傍名人当祖先,比如刘家的人喜欢攀汉帝,李家的喜欢攀唐皇。再说了人不发达的时候要面子攀高枝,就算是在显赫位子的人也热衷于此。比如时时强调自己中山靖王刘胜后人的刘备(刘胜这人一生没干别的,光播种生娃了)比如认李耳为祖的唐朝皇室,比如差点就认了朱熹当祖宗的朱元璋。黄庭坚是不是黄仲则的先祖那是不可考的,面子上好看罢了。
按照现在的“原生家庭”的观点来说,黄仲则是一直在逆境中长大的。四岁就死了爹,好在爷爷尚在,且是个芝麻小官,管口饱饭是没问题的。可惜到了黄仲则十二岁的时候,他爷爷也因病过世了。黄仲则是一直在苦日子中度过的,就如江湖夜雨先生所说的“其实,看来诸多古人先辈的例子,少孤贫寒,这都不算什么,闭着眼都能数出一大堆来,像元稹,韩愈,欧阳修,范仲淹,都是早早没了爹的孩子,后来都行朱曵紫,玉堂富贵。”都说苦难辉煌,苦难过了,辉煌也就该来了。
但是呢黄仲则是一不得永年的人,他的生命历程之短,使得其只有苦难,没有在生前享受他辉煌的成果。正如江湖夜雨先生所述“然而,黄仲则却是终生不遇,至死贫寒,用‘咽露秋虫,舞风病鹤’来形容他的状况,可谓是十分贴切。瞿秋白是他的同乡,也感叹道:‘词人作不得,身世重悲酸。吾乡黄仲则,风雪一家寒。’可叹的是,秋白先生也是三十来岁就寿终了。”秋白先生在1935年唱着《国际歌》英勇就义。我想着如果没有经历这意外秋白先生是否会成为个儒雅睿智的老人。
《清才子》中之前记述的大多都是长得很磕碜的。就像江湖夜雨先生说的“除了纳兰公子外,多数都是‘歹人’。”也确实在这颜高即正义的时代,颜低的自然显得比较可恶了,颜值不够实力来凑也不行。就如前段时间微博上很火的冯唐那篇《如何避免成为一个油腻的中年猥琐男》,私以为其就是中年油腻本人。然而黄仲则和纳兰一般,都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有形容称其为“美风仪,立俦人中,望之若鹤”。不过很可惜的是黄仲则亦是和纳兰一样,过早的就离世了,看来不仅红颜薄命,蓝颜亦是薄命。
黄仲则是有些旷世之才的,而且还是个天才。九岁就吟出了“江头一夜雨,楼上五更寒”这样的佳句。十六岁就拿下了当时的中考文科状元(现在不清楚中考分不分文理科了)。然而这之后的科举之路就跟其他在仕途上坎坷的文人一般开启了困难模式。就和蒲松龄似的第一场考试拿了个好名次然而第二场开始就门门考试门门挂了。看来很多才子们是不适合应试教育的。如果黄仲则的寿数长些,科举之路上能不能顺一些也是未必可知的。就如江湖夜雨先生所述的“就是和他同在乾隆年的郑板桥,也是屡败屡战,混到四十岁,才得了个举人,只不过,黄仲则心高气傲,年寿又短,三十五岁就早早去世了。”看来健康的身体还真是革命的本钱。就像前段时间有个异常火热的话题《最后一批90后都开始养生了》。嗯,还真是戳到了痛处。
黄仲则是那种没有上层人的命,却得了一身上层人的病的人。生活过得是无比的紧像是“有酒有花翻寂寞,不风不雨倍凄凉”等等之类的,就是他“穷愁风雨之中”的心境和他这一生的写照。他也是那种太过于自我为中心的性格的人,对不合他意的人从来都是爱搭不理的。就如江湖夜雨先生所说的“性格决定命运,这在一定的程度上是有道理的。黄仲则过于耿介不阿,我行我素的脾气,让他很难融入社会的关系网中。”我认为他就是太过于年轻气盛了,然而日子的穷苦也并不能改变他的心性,看来苦日子不是他的磨难,要不就会像纪晓岚那样经历了磨难就把比较耿直的性子给改了。但是黄仲则是那种“有才任性”的人,看得上的人还稍微能和其“好好说话”,看不上的人都是那种“白眼向天,理也不理”的态度。就和江湖夜雨先生所说的“对于一般俗人,黄仲则都不拿正眼来瞧。这样的脾性,实在难以混社会啊!”
黄仲则是那种资源不足却还傲气得不行的人,所以才会处处碰壁,“过度自我关注是万恶之源”放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也许我这观点也不一定对。
黄仲则那真是太不合群了,有记载说在个酒宴间,大家聊得都很嗨的时候,他在闹小情绪。当别人诗兴大发想要抒发情感的时候,黄仲则却拿个竹竿如顽童般戏耍。嗯,我想起小时候去姑父家,他家那边有个小院子的门从来不开。姑父跟我说里面是关三医院的(三医院是我们那的精神病院),里面的精神病就喜欢拿棍子竹竿什么的乱耍。黄仲则会这样估摸着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就如江湖夜雨先生所述的“究其原因,很有可能是黄仲则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没有成为这个聚会中的焦点人物,而特意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胸中的不满吧。可是在一般人看来,黄仲则就是个狂士,说不好听的,恐怕是有精神病。”都说癫狂癫狂,狂着狂着就癫了。这让我想到了割掉自己耳朵的梵高和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却在晚年“自持斧毁面破头”的精神病患者徐渭。左手天才,右手疯子。
就连对待事业和朋友。黄仲则也是任性得很。工作中和同事些许言语不合,就直接拍屁股一走了之。《儒林琐记》一书中说他:“狷狭寡谐……独与洪亮吉善。”然而这洪亮吉也是他差脾气的“背锅侠”,就如江湖夜雨先生说的“但就是洪亮吉,他一生的挚友,黄仲则也曾经一言不合,就闹‘分手’。”
江湖夜雨先生说黄仲则“像他这样纵情诗酒,任性行事的文人,自然穷得是两袖‘酸’风,一文不名。”黄仲则觉得自己劳碌了一年不能让家人丰衣足食,大鱼大肉地过个好年。各种五味杂陈的“小确丧”泛滥心间,用现在网络上的流行语来说,那真是“蓝瘦,香菇。”感觉那时的黄仲则比我是好些的,才华我当然是比不过了,学渣嘛。就连经济也是比不过的,别说给家人准备什么丰盛的年夜饭,连给小辈的红包都包不起100块了。其实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这样,工作辛苦却赚不到几个钱,更别说有存款,连土都吃不起。
黄仲则没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不得不到处去“飘”,去谋衣食,对于自己的老母亲,也是抱愧良多。他的那首《别老母》一诗中其中有句“此时有子不如无”好多人都以为这是说子女不孝顺,其实不是的,这是一个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的人的伤感。
黄仲则对于没有给家人过上稍微好些的日子虽然是很懊悔,但要他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攀结权贵的事,那也是不耻于做的。就如江湖夜雨先生在《清才子》中所述的“像黄仲则这种至情至性的人,就是这样,在妻儿饥寒,老母惨别之际,常痛悔自己不争气,不能博得一份功名利禄。但是真正要他委屈自己,对社会上各种权贵势力卑躬屈膝,脂书求荣,又绝的uishi不能忍耐的。他虽然也懂得写下‘生成野性文焉用?淡到名心气始平’这样的句子,但却始终改不了这样的磊落性格。”我却感觉黄仲则性格虽磊落,却不甚光明,反而是有些不尽人性的暗黑。他如果考取了功名估计也会挂冠而去,他不适合官场的。套用雍正的话来说黄仲则的性格,那就是“吾就是这样的汉子。” 他的母亲屠氏是个“明达”的人,亦是“执子莫如母”深知儿子的性格,有人在他面前夸黄仲则“才气纵横,海内闻名。”她听了不喜反忧,也是劝解了黄仲则一番。然而不知是一语成谶还是其性格使然,他这一生就是因为这样充满着坎坷。正如江湖夜雨先生说的“事实证明,黄仲则鹦鹉才高反累身,走的是一条‘落魄江湖载酒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