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走钢丝者开始他的表演。等他走到一半时，一个像丑角似的人跳了出来，快步地超过第一个表演者。
令大家瞠目结舌的可怕的事发生了，一个表演者从钢丝上坠落了下来。跌得皮开肉绽，可是还没死去。
他看到我查拉图斯特拉跪在他身旁：“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早已知道魔鬼会伸腿把我绊倒，现在他把我拖入地狱，你想阻拦他？”
“凭我的名誉起誓，朋友，”查拉图斯特拉回答道：“你所说的一切都不存在，既没有什么魔鬼，也没有什么地狱。你的灵魂将比你的肉体死的更快：现在什么也别怕！”
那个男子不大相信的仰望着他：“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我即使失去生命也毫无损失。我跟一匹野兽相差无几，我也不过是让人用鞭子和少量食物教他跳舞的动物。”
查拉图斯特拉说道：“并非如此，你把冒险当做你的职业，这一点无可轻视。现在你由于你的职业而毁灭，因此我要亲手埋葬你。”
那个垂死的人不在作答，可是他动动手，好像要去握握查拉图斯特拉的手以表示谢意。
7
这是夜晚来到了，广场笼罩在暮色里。人群都散去了，可查拉图斯特拉却靠着死者，坐在地上，陷入沉思之中，他就这样忘掉时间。最后黑夜降临，一阵寒风吹过这个孤独的人。他站了起来对自己心说道：
“查拉图斯特拉今天做了一次出色的捕鱼工作，他捉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人的生存是阴森可怕的，而且总是毫无意义，一个丑角[杀人者]也可以成为人的不幸的命运。
我想给世人教以生存的意义，这就是超人，从人的乌云中发出的闪电。
可是我跟他们还有很远的距离，我的心不能和他们的心相通，对于世人我仍处于小丑和死尸的中间。
来，冰冷而僵硬的旅伴，我要把你亲手埋葬。”
[终于找到一个信他的人，可惜却死了。]
8
那个杀人的丑角威胁查拉图斯特拉。
遇到一些掘墓人也在嘲笑他。
走两小时后，碰到一个隐修者，赠与他一些食物。
又走了两个小时，进入森林深处无路可走，他把死人放进他头顶的一棵空心树里。他立即进入睡乡，身子很疲倦，可灵魂很安宁。
9
他睡到第二天中午。
他急忙站起身来，好像看到一个新的真理。于是他对自己的心如是说道：
“我需要伙伴，而且是活的。不是我随心所欲带往我要去的地方的死的伙伴。
查拉图斯特拉不再对群众说话，而只对伙伴说话。查拉图斯特拉不要再做羊群的牧人和牧犬。
创造者寻求的是把新的价值写在新的失败上的共同创造者。
创造者寻求伙伴和共同收割者，因为在他面前一切都已成熟，等待收割。可是他没有一百把镰刀。
创造者寻求伙伴以及会磨他们自己镰刀的那种人。他们那是收割者和庆丰收者。跟羊群，牧人和死尸有什么瓜葛呢！
而你，我的第一个伙伴，再见了。我已把你好好埋葬在空心树里，把你藏好，不会被狼拖去。
我不要做墓人，不要做掘墓者。我不想在跟群众谈话，我跟死人说过最后一次话。
我要跟创造者、收割者、庆丰收者交往，我要指给他们看彩虹和超人的一切阶梯。
我要朝着我的目标，我要走的路，我要超越那些持一直和拖拖拉拉的人。”
10
查拉图斯特拉发现他的鹰背着他的蛇，在空中盘旋。
我发现在世人当中比在动物当中更危险。查拉图斯特拉走的是危险的道路。但愿我的宠物给我领路。
但愿我变得聪明些，但愿我像我的蛇一样彻底聪明。
可是我要求的乃是不可能之事：因此我要求我的高傲永远跟着我的聪明一起同行。
如果有一天，聪明离开我。那么但愿我的高傲也跟着我的愚蠢一起飞翔。[鹰代表高傲，蛇代表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