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一地枯叶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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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说过:“我们常常痛感生活的艰辛与沉重,无数次目睹了生命在各种重压下的扭曲与变形,‘平凡’一时间成了人们最真切的渴望。但是,我们却在不经意间遗漏了另外一种恐惧——没有期待、无需付出的平静,其实是在消耗生命的活力与精神。”

这么快地选择“***新昌穿岩十九峰徒步”,一来源于四个闺蜜相识十九年来从未一同离开魔都去旅行过,想要去圆这样的一个梦;二来源于在这所石头森林中呆久了,有种安静得近乎麻木的感觉,没有理想和目标,没有希望与信念,带着皮囊面无表情地过着死水般的生活,不知该将灵魂安放于何处。

常听人都说,徒步是心灵的释放,是灵魂的放飞,是用脚步去丈量每一寸土地、每一处风景,唯有如此,才能从心底最深处领略到旅行的美好和意义。在路上,你可以了无牵挂,脚步只跟随心的指引,踩出去的每一步纵使千难万苦,生死迷离,仍继续前行不放弃。徒步,它需要一种坚不可摧的意志与永不停歇的坚持,一种敢于挑战自然,敢于征服一切的勇气和斗志。

徒步这项户外运动于我完全是个门外汉,虽然十几年前就关注过余纯顺这位上海的探险家,为他孤身徒步全中国的旅行、探险之举喝彩,也为其1996年6月13日在即将完成徒步穿越新疆罗布泊全境的壮举时,不幸在罗布泊西遇难而扼腕叹息潸然泪下。再到后来又开始关注雷殿生,他用十年时间独自一人徒步走遍中国,总行程可以绕地球赤道两圈,创造了自唐朝以来无人活着孤身徒步穿越罗布泊的奇迹,被誉为“中国徒步第一人”。

大千世界,人的力量虽渺小如沧海一粟,但人类永远有着征服万物的心,是霸气也好,是不屈也罢,所以总是有前赴后继的人使这个队伍日益壮大。我讶异,究竟是怎样的力量驱使人们勇往直前呢?是那追寻过程中痛彻心扉的艰辛与自虐,还是站在终点才能看到的刻骨铭心的美丽,又或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无敌气势?

倒脱靴、千丈幽谷、穿岩十九峰,最高处也仅378米,但对于我们这些菜鸟级的“新驴”来说,也已经够汗流浃背,困难重重了,看着脚下不能被称作路的路,除了大为错愕就只剩下小心翼翼,更得感谢老祖宗留下的“脚踏实地”四个字,头一回让我们如此深刻地体验了这种感觉。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但愿我们这次走过踏过之后,可以为后人留下些许可以当作路的路……满地泥泞、一路枯叶,布满青苔的碎石上滑过,没过鞋面的溪水中淌过,横七竖八的枝叶间钻过,裤脚上那黄黄的湿泥成了此次徒步最好的见证(回到宿舍后君还让我给裤子拍了个特写留作纪念)。山腰的热汗,山顶的凉风,让身上的服装也在不断地变换中,从三件脱到两件,又从两件穿回到三件,仿佛一天中历经了多个季节。

喝一口山间的清泉,擦一下额头滴落的汗珠。徒步,它完全就是对自我的一种挑战,只要你认定自己可以,那就朝着那个信念去做,你就一定可以。没去之前,同事家人均竭力反对,觉得我完全走不下来十五公里的山路,因为体质较弱的我平时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但事实是十五六公里走下来我安然无恙,反倒是读书时当体育委员的霞和一向阳光健康的华在半山腰出现了不适……让我和君这两个小的有些手忙脚乱,一人照顾一个。当步履蹒跚地登上378米的最高峰时,想起阿姆斯特朗在《重返艳阳》中说的那句:“我相信‘信念’,因为信念是闪亮的。当你面临绝对的绝望,当一切情况都对你不利,你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如果没有信念,我们在世上的每一天都会与恐惧相伴,这会击垮你。我们比自己想像的要坚强得多,继续相信你自己,相信我所选择的一切,这才是最重要。”

浪漫的鬼、东山、辣子、云、木木王、那方、骑着毛驴捡钱、齐齐……一路上,我们一行十六七人翻山越岭相互扶持,我们一路欢笑彼此鼓励。若要问如何培养一个团队的凝聚力向心力,我会毫无犹豫地推荐大家去徒步。

在这所城市上空,每天,我们就像一只只寂寞的鸟,习惯戴着口罩在雾霾的高空中飞翔,俯瞰或是平视这个越来越看不清的地方。面对日新月异的高楼、绚烂迷离的霓虹、充斥耳膜的喧嚣、穹顶之下的污染,孤独压抑时常让人窒息得透不过气,可是心灵的出口又在哪?哪才可以释放自己,哪才可以让我大口呼吸,哪才可以找寻到那份属于心的静谧?

徒步吧,让我们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身未动心已远。奏一曲高山流水,听一回山涧鸟鸣,掬一捧石上清泉,踩一地枯叶泥泞,几度夕阳红中任金色的余晖洒满背囊,归去来兮辞中让我们获得生命最质朴的涅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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