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看老了。”
这是一个经典的开场白。书中的“我”是鄂温克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就在这絮絮叨叨的回忆叙述中,迟子建以家族史的视角,书写出了一个存在于额尔古纳河右岸,与驯鹿相依为命的鄂温克人的故事。他们随季节变换迁徙居住,夜晚住在看得见星星的“希楞柱”里,夏天乘桦皮船在河上捕鱼,冬天穿着皮大哈和狍皮靴子在山中打猎……他们原本是东北那片辽阔而又寒冷的土地上自由奔放的游猎民族。
小说语言优美,叙事流畅,文风沉静婉约,可以看作20世纪鄂温克人的民族史诗。书中既有鄂温克人与自然相容而生的恬静悠然,也有与灾害、日寇殊死抗争的大悲大痛,还有现代文明挤压下的难舍难离,三重合奏出一曲北方游猎民族的百年挽歌。其中对鄂温克人居住环境、风俗信仰的描写,如居住的“希楞柱”,除病祛害的“跳神”,在四棵挺直相对的大树间“风葬”,更具备了文化人类学的价值。
迟子建在后记中把这部长篇分作四个乐章,“第一乐章的《清晨》单纯清新、悠扬浪漫;第二乐章的《正午》沉静舒缓、端庄雄浑;第三乐章的《黄昏》是急风暴雨式的,斑驳杂响,如我们正经历着的这个时代,掺杂了一缕缕的不和谐音。第四乐章《尾声》,它又回到了初始的和谐与安恬,应该是一首满怀憧憬的小夜曲,或者是弥散着钟声的安魂曲”。这是对这部小说最形象、贴切的概括。
这部小说可以看作是女版《尘埃落定》。但总体感觉不如后者。不足之处首先是略显平铺直叙,婉约有余而壮阔稍欠,人物较散。这大概是回忆体的一个通病。而且不知何故,我在阅读的过程中,总感觉隔着一层,无法完全进入“我”回忆的那个世界中。此外,小说在情节设置上多将婚礼与葬礼安排在一起,多次出现反而冲淡了悲剧性。当然,从另一方面或者寄托着生死轮回的朴素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