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周六我就发蒙,休息日比上班还忙。一早上出门,下午六七点钟才能回来。要带出去的东西都要理清楚,不然忘了什么就麻烦了。
经过三个月的磨合,今天是我们李斯特乐队演出前最后一次排练。励娜的“邓丽君金曲演唱会”3月6号即将在武汉琴台大剧院唱响,眼看没几天了。从50元到480元的票也已售罄,还破例将剧院三楼开放售票。担任这场演唱会伴奏的李斯特乐队被某演出公司招标选中,从业余玩音乐一下子上了专业档次。乐队的二十多个人突然倍感压力,连我这个几乎不预习的老手也把谱子精细地溜了两遍。长笛、竹笛、谱子、长笛支架等排练用具检查一番后装包,保温杯里泡上茶,OK可以出发了。
从汉口到武昌,路上要走四十分钟。车上了长江二桥,太阳从正面照射过来,桥面很亮,车内暖烘烘的。
乐队胡队长见我来了,特别高兴,把乐团新购置的谱架灯架到我的谱架上。看看排练室内,人到的差不多了。两个电琴已经摆好调试,电吉它、电贝斯也在那里试音。今天把电鼓换成了架子鼓,是演出公司要改的。8把小提琴的老师们已经就座。我把长笛、竹笛都准备好后,吹萨克斯的张老师也进来了。他坐我旁边。他旁边的两支小号潘老师、邵老师刚烧好开水,一人提着一个暖瓶进来,把暖瓶放在桌子上。大家很感激地看他们。指挥老曾已经让首席小提琴杨老师招呼大家定音。主唱励娜在试她的话筒。
电琴弹一个A,排练室内响起一片A音。这是定音的标准音,按惯例等这个音消失了,音就对准了。排练正式开始。
指挥老曾让大家先排《爱在我心中》,这个曲子四个降号,难度较大。一起乐果然就有人没有把降2演奏出来。停下后接着再来。音符演奏没有问题,就往下走了。励娜的嗓子没完全开,唱得有些发紧,但她还是在努力把情感唱出来。她的声音鼓舞了乐队,伴奏的声音也柔美了许多。
这个曲子排完,开始从头至尾过演出的曲目。曾指挥用手机开始计时。近二十首歌曲一个半小时拉完。如果加上主持人的语言时间和换场间隙,这场演唱会大概要近两个小时。
排练中途来了几个生人,站在一旁很认真地听。表情肃穆。小号在演奏中出现了两次小“冒泡”,他们的眼睛甚至有些愤怒地盯着两支小号。我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老曾宣布休息,他和胡队长、杨首席陪着这几个人去了休息室。我们这些乐手们就在走廊里抽烟喝水聊天。过了一会儿,这些人出来,径直下了楼。乐队三位巨头随后出了休息室,都像打牌输了钱似的。
“陈老师,”曾指挥到我跟前说,“演出公司的人对小号不满意,要求换二小号。你看怎么办?”我跟他有过组织乐团的合作,有什么事他愿意先同我商量。
“临阵换将是大忌。”我说:“不过演出公司可是老板,他们的话要执行啊。”
“他奶奶的!”当侦察兵出身的老曾终于压不住火了,一大堆脏话出口后,拿起手机打电话。我听到是联系另一位小号李老师。他又把二小号邵老师叫过来搂着肩膀说了些什么。
接着排练,老曾宣布:“演出公司要求明天加排一天,小号重新调整,大家辛苦,配合一下。”
励娜抽空给每个人发才印出来的演出节目单。她的大照片华丽美艳,光彩照人。我们都挺仔细地看节目单。吹二小号的邵老师直接把单子甩进了小号盒。
我拿起保温杯,水已喝大半,我去续水。恰好邵老师也拿着杯子过来。我提起一瓶竟空了。换另一瓶倒水时,邵老师把那个空暖瓶拿过去,“我去烧水。”他闷头说了一声就提着暖瓶走出了排练室。
排练完回家的路上天快黑了,没有了去时的心境。车内广播里正播着侯宝林大师的相声《关公战秦琼》。
“我在唐朝你在汉,咱俩打仗为哪般?叫你打来你就打!你要不打?一指那老头,他不管饭!”
本来笑点挺低的我竟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