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馆上上下下乱成一团,使馆外炮火连天。我和武哲羽紧跟一个大使馆新闻办主任,她说话非常急促,也十分充满危机感:“一天晚上,就连续发生九起爆炸,现在死亡人数还在升高。”
“到底死了多少人?”我跟在她后面问道。
“清真寺、警察局、火车站……加一块就死了1125人,其中清真寺有700多人因为踩踏而死。”她说道。使馆外因爆炸威力巨大,汽车鸣笛就像野兽在灾难前的哀嚎。
“哦天啊!极端组织怎么把炸弹带到这些地方的。”武哲羽问道。
“目前还在调查。”就在这个新闻办主任说完,我向使馆窗户外望去,一个头戴黑沙纱,身材矮小的小女孩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在恐怖袭击弥漫的麦加,她外表看上去非常淡定,他的父亲在她面前对她说些什么,然后亲吻了她的额头,场景像极了告别。父亲说完,她转身脚步沉重地向一家公共场所走去,而父亲留在了外面。我看不懂阿拉伯语,但是那熟悉的红十字标记,还有门外停着的白色面包车上面写着“ambulance”,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片刻不敢犹豫,抓起武哲羽的手就向外跑,刚跑出中国大使馆,在不远处的美国大使馆炸成了碎渣,一股热浪向我们扑面而来,我和武哲羽用胳膊挡住脸。
“这恐怖袭击蔓延到使馆区了。”武哲羽说。
“先别管使馆区了,快点跟我去医院。”我抓起武哲羽的胳膊就向医院跑去。
麦加四面八方的自杀式爆炸,已经造成无数平民伤亡,医院已经人满为患,我紧紧地攥着武哲羽的胳膊,挤在人群的夹缝中。如果没记错的,刚才那个小女孩没进来多久,应该还在一楼。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如何能找到那娇小的身影。
“贺佳,你在找谁。”武哲羽不解地问。
“厕所,厕所在哪?”我仰向天空找厕所的标识,看到一蓝一红的小人,就朝那个方向走去。踢开了一扇又一扇女厕所的门,果不其然,那个头裹黑纱的小女孩在里面。我把她拉出来。
“贺佳,你这是干什么?”武哲羽问我。
我撩开小女孩的穆斯林长袍,只见一个闪着红色的数字在倒计时,武哲羽吓得捂住了嘴,厕所内的其他人看了一声尖叫全部退后。
定时炸弹显示还剩下两分钟35秒。这极端组织的人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医院这种救死扶伤的地方都不放过,还让自己的女儿当人肉炸弹,这虎毒还不食子。小女孩的性命、我和武哲羽的性命、所有医患、家属和医生的性命,一颗炸弹就能了结。事不宜迟,我和武哲羽带着小女孩从厕所的窗户跳了出去。
这定时炸弹在哪爆炸都不是个地方,一望周围到处都是建筑,这里也属于麦加的繁华区,只能选择在空旷的地方爆炸。
“看着点时间!”武哲羽说,我拆下小女孩身上的炸弹,这东西攥在手心里还真是让人浑身是汗,但是没办法,这个时候必须听从武哲羽的。剩下一分半的时间,我们坐上贴地飞,武哲羽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
命悬一线这个成语此时在我们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一分钟倒计时,武哲羽在争分夺秒开到适合爆炸的地方,不惜一切代价。知道国王科大映入眼帘。
“学……学校?”我结巴说。原来武哲羽是希望这颗炸弹能够掉进海里,毕竟国王科技大学是建在海岛上,周围都是海水。
“14、15、13、12、11……”我看着计时器说。
“跳!”武哲羽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坐在后排的我和小女孩也照做,打开车门,摔出了贴地飞,贴地飞仍然以200迈的速度向前飞奔,只是里面只有一颗定时炸弹。
“10、9、8、7、6、5、4、3、2、1!”然后嘭地一声巨响,海面上炸出个大竹笋。我仍然喘着粗气,刚刚简直不光是和时间赛跑,而且是在和生命赛跑。我看了看武哲羽,再看了看我怀中的小女孩,除了摔出贴地飞时的擦伤,都安然无恙。再看了看在海面上炸碎了的贴地飞。
“没事,易卜拉辛不在乎。”武哲羽笑着对我说。但是我完全笑不出来,我是落地说:“咱只能救一家医院了。实在是救不过来了。”
就在这时,只见海面上一艘游艇向我们驶来,在微弱的灯光下,白色的长袍、阿拉伯头巾还有头上的黑环,没错,是易卜拉辛。
回到学校,我的心仍然是悬着的,如果这国王科大不是建在海上,极端组织会不会盯上这个沙特最高学府。看到这个七岁小女孩,恐惧和怜悯矛盾着有交融着,谁成想刚刚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作人肉炸弹。
经过武哲羽和易卜拉辛的交流,我们了解到,这个小女孩名叫艾米娜,来自叙利亚极端组织占领区,被极端组织利用,在斋戒这一天被当作人肉炸弹,目的是威胁沙特政府提供具备和原油。后经过她口述,我们了解到,当天晚上一共有十五处爆炸点,也就是有十五个像她一样被当作人肉炸弹的小女孩,很显然只有她活了下来。真是苦命的孩子。
易卜拉辛决定把她领回家,先让她安顿下来,然后申请难民留在沙特。
“赶紧回国,这里真的不宜久留。”我对所有人说。室友她们也了解了我们刚才的恐怖经历,没有一个人反对我。
“问题是……你也看到了,大使馆都乱了手脚,他们要等国务院那边的消息,然后才能给咱派专机回国。”武哲羽说。
“虽说现在学校还比较安全,但听你这么一说,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绑定时炸弹,还想炸医院,我想想都害怕。”胡姝婷说。
“是啊,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外面现在就跟第三次世界大战似的。”付雪妍说。
现在是沙特晚上十点钟,我想麦加城没有人敢入眠,越是苦等大使馆的消息,我们越是如履薄冰,活在危机感中,跟活在钉子板上也没什么区别。
“这同样都信穆斯林,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迟云燕吐槽说,她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易卜拉辛。
“现在人性这种东西跟极端组织这帮人讲真是屁都没用。”我也随声附和。
“现在想想怎么回国要紧。”我再次看了看手机屏幕,发现一个微信挂在锁屏上,我居然没看。微信是妈妈发来的,她告诉我安智焕砸重金包下了一架飞机,接我回国,就在明天一早。看到这个消息以后,我的iPhone瞬间掉到了地上。这时,所有人都看着我。
“贺佳,怎么了?”迟云燕捡起我掉在地上的手机,看了刚才那条微信,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安智焕这个家伙,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