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30日 星期六
文/湖畔书苑·屈 刚
从《益西卓玛》到仓央嘉措
最近在无意中搜到电影《益西卓玛》,是部老电影,画面不够清晰,但就是看进去了。电影讲述有着百灵鸟般歌喉的美丽藏族姑娘益西卓玛幸福而又多难的一生。益西在风烛残年时,把自己与三个男人的爱恨纠缠讲给从北京归来、正在遭受失恋的外孙女。桑秋是益西青梅竹马的伙伴,为益西刻了一本仓央嘉措诗集,后来桑秋当了喇嘛,情只好止于礼;贡萨是地主少爷,爱着身为农奴的益西,他们一人拨弦一人唱歌,唱的仍是仓央嘉措的歌;跑马帮队长听到益西的歌声,骑马抢走益西,油菜花田里定下一生,最终和益西相守到老。
益西本来爱着贡萨少爷的浪漫温柔,却不曾想被后来成为丈夫的马帮队长抢走,她又发自内心的爱着丈夫的热烈奔放。她是一个随命运漂泊的女子,丈夫常年不在家,她肉体出轨了曾经的恋人贡萨少爷;寻夫途中,她又精神出轨了童年玩伴桑秋。电影通过主人公益西卓玛的人生经历,展现半个世纪以来西藏从农奴制走向现代社会的巨大变迁,十四世达赖叛逃等历史事件也穿插其中,大时代小人物的起伏命运和个体情感显得平实而又生动。电影充满了浓郁的古典气息和怀旧情感,上世纪的人情风物跃然荧幕,仿佛是一本画册,打开每一页,都温情如昨,蕴含着生活的日常况味。
当然,电影中打动人心的更有益西的歌声,唱的是第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情诗。在河边和草原,在沙漠和崖前,益西嘹亮的歌声响彻村庄:“在那东山顶上,升起白白的月亮,年轻姑娘的脸庞,浮现在我的心上!”她会唱很多仓央嘉措写的歌,因此也不经意间迷失在那些情感中。《在那东山顶上》是一首贯穿电影的主题歌,我曾经以此歌参加过比赛,但那时真不知道这是仓央嘉措的诗,因为没有深入理解,也只能肤浅呈现歌曲内容,得不到好成绩。
仓央嘉措出生在一个普通农奴家庭,却阴差阳错被选为了灵童。十四岁的他,一跃成为了布达拉宫的主人、一代新任的藏王,人生从此跌宕起伏。爱情,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可遇可求,但在仓央嘉措青春萌动的世界里,爱情却是个奢侈品。他不断地叛逆、抗争,夜晚溜出布达拉宫寻找世俗生活和人间爱情,在孤寂与纠结中写下:“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对自由和爱情的向往,让他灵感迸发,写出了很多细腻浓烈的诗歌。他说:“白天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夜晚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他就像宋徽宗赵佶精通书法作画,明熹宗朱由校精通木刻雕工一般,是不适合做帝王的情歌天才,在雪原上开成了一朵永不凋谢的圣洁之花。还有他的《那一天》,不知被多少有情人在悄悄地吟诵着。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或许是天妒少年,后来,在西藏的政治斗争中,他被康熙皇帝下旨废黜,押解到京师途中坐地圆寂,终年仅二十四岁。不管仓央嘉措的命运如何多舛,世间人仍然把自己的一生都沉浸在爱的欢乐、爱的痛苦和爱的寻找中,于是想起杜拉斯说的:“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