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埋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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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东方既白有一天发现她前男友忽然消失了,她在想,以她的性格是不是把她男友活埋了,而不自知。

应该不会。

既白是一个那么普通而且胆小的人,说话时而细声润物时而癫狂作死,唯一优点是充满了江湖义气。她今年二十三岁,据说是她妈生她的时候,天刚刚显出鱼肚白的颜色,她刚好姓东方于是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妈妈当年也许还是个文艺女青年,她想。

七月的第一天,她在租住的公寓醒来后,习惯性的在床上辗转翻过几身后,终于抵不住窗帘处隐隐透露出的刺眼光亮,于是坐起身来,细长的原木镶框的穿衣镜里,映照出昏暗房间里既白的样子,是的,既白的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脸,而是一种倔强的,同时又是脆弱的,像夜里行走的麋鹿,骄傲着又随时被更凶猛的野兽吃掉。

她忽然心里一惊。她意识到丢了一个东西。

于是,顾不上穿鞋赤着脚,翻箱倒柜地找,地板上、衣柜里、抽屉里、储存箱里,统统被翻的像是刚经过一番狂轰乱炸。汗珠密密麻麻地从她额头中沁出来,像是热带雨林中缭绕的雾气蒸腾而出,她精疲力尽坐下来的时候,仍是没有找到。

2.

是的,她男朋友消失了。

她没有勇气去想他到底去哪了,也没有勇气去找他,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想不起来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于是她开始了一段颓废松散的日子,竟也觉得有点小开心。

盛夏的时候,太阳像是憎恨极了这个世界,浑身散发着热浪滚滚的气息。正午时分的城市,像是一座空城,没有车子的声音,没有形色匆匆的脸庞,没有灰尘雾霾,仿佛只有空调在大口大口呼吸的声音,甚至,驻足静静听,还能感受到地表20米下的地铁呼啸穿过的微妙宿命轮回感。

这天气,真的,外面有钱都别去捡了。

她把腿搭在茶几上,嘴里咬着一口冰西瓜,看着外面静悄悄的太阳,心里这样想着。这时,过来一只猫,趴在她家阳台上,时不时用猫爪挠着玻璃,好像看能不能挠破进去。

她家阳台上,隔着玻璃,被她种满了白色夹竹桃,郁郁葱葱的藤蔓上面缀满白色小花,也挡住了对面小区的钢筋混泥土建筑,有时,她觉得挺有与世隔绝的感觉。

夹竹桃闻久了会中毒。

想到这,她汲上人字拖,刚一出门,一股热浪涌来,她倒抽一口凉气,穿着一件睡衣,爬到阳台上,试图把那只蠢蠢的胖胖的小短腿猫拉下来,没想到被小短腿抓了一下。

啊。

听到她叫了一声后,那只猫终于心满意足地下来了,一路喵喵地跟着她到门口。她盯着这只猫,眼睛大大的骨碌骨碌的,还挺像她男朋友的眼睛。就是,腿挺短的,不像她男朋友是大长腿。

就因为眼睛像,于是她也就顺手让它进了家门。

小短腿入住第一晚,她们一起躺在沙发上看日式电影,既白喜欢上里面的料理做法,特别是配菜酱萝卜,她一个敏捷身手爬起来,像以前跟男朋友商量的样子,对小短腿说,“我们来做酱萝卜吧?”,得到小短腿的默许后(其实它也反对不了什么),厨房里开始出现了她的身影。

“先将一块洗净的白萝卜切片,撒盐腌渍,然后撒糖再腌渍,各15分钟,倒生抽、白醋、凉水,入冰箱冰冻2天取出。”她边念边照着做。她认真的时候,还算得上有点气质,这是好朋友熹微以前对她的评判。

两天后,终于放心满意地吃上了冰镇酱萝卜,那种脆爽酸甜,简直比所有恋爱的滋味都美好。没有爱情的时候,美食就成了慰藉灵魂的唯一出口。

自然,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能慰藉。自从男朋友消失后,她跟以前的朋友出去吃饭喝酒,惊奇地发现身边的好友都开始出双入对了,有的还结了婚。她没好意思告诉他们自己的男朋友消失了,更惊奇的是他们也好像当做没发生一样没去询问既白。

还好熹微没有恋爱。

她心里庆幸着,喝了一口冰镇梅子酒。

一人一猫,过了一段时间后,她觉得她患了一种病。她变得不爱出门也不爱说话,因为有点美术底子,她就整日在家接画插画的活,把自己和那只胖猫养的活,她也就不担心什么了。可是时间一久,她发现她有时会突然说不出话来,类似缄默症或失音症,她视觉和听觉在退化,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声音,却能明白别人说话的意思,好像躯体在这里,灵魂已到别处撒野了。

于是,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回来后,精神好了很多,可是转眼就忘了医生说了些什么。

她觉得这样整天把自己关在家不行,于是决定要出去多与别人接触。

3.

因为念书的时候,曾考了个驾驶证,又加上她对苏州熟的闭着眼睛都能走,于是决定做起了兼职开专车的工作。

那年毕业时,她就指着地图上标示的苏州地界,心里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去苏州生活,后来被妈妈逼到另一个城市,不到一年,她就不知道以什么方法来了苏州。

尽管她想来苏州工作就来了、想一个人住就一个人住了、想在家工作就不去上班了,但是,仍然掩盖不了她是一个非常胆小的人。

她开专车,不敢开夜车,不是因为怕危险,她长相如此普通,也没多大危险。

原因是,她怕黑。

这一天,临近黑夜与白昼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给小短腿买好了猫粮,准备收工开车回家,经过一个天桥时,她眉头皱了起来,她好像记得她与男朋友在这里谈过一次话,但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她男朋友消失的最后地方。

她没有清晰的概念,于是只能一一抽丝剥茧回忆起来,有点像调大厦里或电梯里的监控录像,里面人物的音容相貌、声音动作、甚至微妙表情的变化,都具象地显现出来,她惊奇于自己如此惊人的记忆力,原来,一个生活片段便又让这个人重新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男朋友在一个盛夏的夜晚过来看她,他们吃完饭后,靠在天桥上聊了很久的天,然后又走到公园的草坪上坐下来聊天,就是一直很开心很投入聊天,能从吃小龙虾聊到李清照,就像扯线团一样来回进行着。

她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两个人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聊?

隔天接吻送别后,男朋友走了,好像就什么都消失了。

她还在发愣的时候,手机屏幕的蓝光在夜幕降临中闪了一下,清晰明亮,像在夏夜攥着三四只萤火虫在手掌里。

她又接到了一个订单。

她很不情愿地开车去指定的目的地等最后一个乘客。上来的是一个大概二十六七的男子,她从后视镜看到他,留着圆寸头,胡渣故意没剃干净,一套休闲贴身西装,下身是九分裤西装裤,一股精英气质把既白熏的打了个喷嚏。

香水味太浓。

一定是进车刚喷的,她猜想着。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圆寸头男子,她总会联想到两种截然不同的人:要么是强奸犯要么是英俊男模。她看了看车窗外的夜色,又看了看后视镜里的陌生男子,他好像也不怎么英俊,至少没有她前男友英俊。

于是她下意识地赶紧发微信给前男友,找了半天,发现微信通讯录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号。于是,传给熹微。

“亲爱的,我半小时后到家。”她对着手机说,像是对着空气说一样,就是音量大的吓人。

车子驶了很久,从莫邪路一直到园区,他好像都没想要下车的样子,一直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看着窗外。

她吓出一身冷汗。

“你最害怕的事是什么?”他可能也察觉到车内异常尴尬的气氛,于是先开口。

“很多啊,最害怕的是一个人出远门。”

那种什么都要自己一个人来做的感觉,让她压力颇大,她不相信自己能搞的定,尽管最后她都搞定了,但在开始的时候,她总是焦虑的在想到底还要不要进行明天的行程。

“你呢?”

“我没有。”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不相信。”

“……是有一件,最近才出现。”过了一会,他才说。

“是什么?”

“我到了。”

他在一幢房子前下了车,翻了很久的包,他似乎没找到钱包。

“不好意思,我没带钱。”

她看了看计表器上的数字,50多块,她心里想着早点回家,于是豪气地说了一声算了之后,就踩了油门赶紧遁去。

她到底在怕什么?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些黑夜和陌生人,她又不是没经历过,为什么还是害怕?她忽然很想念前男友,以前他总是会像有心灵感应地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打电话给她,这次,他去哪里了?

他们既没有争吵,也没有任何前兆,他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难道真是自己活埋了他?

她想到这里忽然笑出声来,是觉得蛮荒唐的。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都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接到了那个留着圆寸头的男子,他总是去同一个目的地。难道,他都是在晚上去上班的吗?不是去上班的话,怎么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反复出现,而且还穿成这么精英的样子,除了相亲和上班,她想不出为什么要这么正式。

“你在这里上班?”

“不是。”

“不会是相亲吧?”她哈哈笑起来。

“对。”

“那彼此喜欢了吗?”

“还差一点。”

“差哪里?”

“她觉得我不够喜欢她。”

“哦。”

对话到这里,她也没法接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大想管。

后来,次数多了之后,他们聊得还算投机,于是互留了微信号,成了朋友。

她算是找到了新的朋友,不过家里的小短腿还是每天被“关”在家里,它开始有些消瘦,猫粮也不吃,整日趴在她的脚边。她做了秋刀鱼给它吃,它仍一副恹恹不振的样子。

她也没在意。

有一次她和圆寸头男子在楼下一家日本料理店碰巧遇到,她很高兴地去打招呼,结果被他一副冷冰冰的语气给浇了回来,她生气离开时,看到有个女子正朝他走过去,看样子两人是约好在这里碰面的。

“以后,别让我碰到你打车,我一定不会载你。”她竟然开始生气起来。

果然,到了下一次的时候,他还在那里打车,表情恢复的跟以前一样,特别是眼神,其实还是挺好看的,有些深情,还有莫名的亲近感。

她拒载,直接开回了家。

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投诉电话,倔强如她,第二次还是拒载,依然也收到了投诉,最后,没等专车公司下发最后通知,她就直接把车还了回去,然后一路扬长离开。

“那个人是不是有病?”她在厨房里边给小短腿做饭边说着。

她现在又变的很少说话,一天下来,只跟猫猫说话。

“害的我把工作丢了,这种人,我是不是该找一帮哥们揍他一顿?”她吸着面条,愤愤不平。当然,最后她并没有真的打他。

4.

不久,她也就忘了这么个人。只能记起前男友。

某天深夜画插画休息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她有她前男友的邮箱,于是,给他写了一封长长信件发送过去,希望这样能收到他讯息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然而,石沉大海,是早已预料的事。

这时,熹微给她发来语音消息,是很简单的问候。她突然问她能不能去熹微家住一段时间。

熹微是她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是她的百分百闺蜜。

这个闺蜜168cm的身高,清瘦,挽起裤脚后露出的殷红脚链很好看。她性格非常安静,话很少,喜欢穿绉绉的衬衫,和一切棉麻的衣服,从小不喜欢读书,却喜欢看书。走进她的卧室,光线是暗暗的,窗户边养了一些植物,所以盛夏的时候,也总会感觉到清凉拂面。

既白至今也搞不清她是干什么的,两人至认识后偶尔才会在微信上聊聊天,住进来之后才模糊了解到她好像是个原创品牌的服装设计师。

跟既白一样,都是靠着美术功底和日常敏锐的审美吃饭。

既白渴望更多的对话,但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是她在说,熹微在安静地听,这就变成了好像既白在自言自语一样的画面。但熹微,比谁都更了解既白,所以,既白也并不感到尴尬和寂寞。

住到一起后,她们像所有女孩一样会约出去逛街。但总会发生一些啼笑皆非的事,让既白总觉得她们好像不是生活在现实中。生活是无聊的,但她们像是荒唐的、有味的存在。

事情是这样的。

约好去逛街的当天,既白抹了口红,穿了一件性感黑色连体裤,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神经病地穿了这么一件衣服,完全不像她平时的穿衣风格。

不好的开端是,快下公车的时候,既白的肚子突然痛起来。她捂着肚子,跟旁边的熹微说,她要忍不住了的时候,旁边的人全都齐刷刷地向她看来。她扯了扯熹微的衣角,选择最近的一站下了车,然而,半天都没有看到公厕,也没有肯德基麦当劳,就在她急的涨红了脸的时候,熹微瞄到一家看起来还蛮高档的饭店,然后看了看既白,朝饭店方向使眼神。

“你疯了?这么高档的饭店,怎么进的去?”

“你也太胆小了。”

“这有什么好在怕的,我是担心你怕。”她心虚地掩盖着。

说完之后,两人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有预约,901包厢。”既白跟前台服务小姐说的时候,眼神完全不着地,也不着人,一副我常来的表情。

“并没有这个号。”

“没有包厢还开饭店?”

“不好意思,二楼有中式包厢,赐福苑还是天喜苑?几位?”

“我打电话确认下,洗手间在哪?”

“您往前走,右转10米即到。”

进了洗手间,既白在疯狂地艰难脱衣服的时候,熹微在外面笑的快岔了气。

出来时,前台接着问是否要先去包厢等候着。

“到哪了?快到门口了?我去接你。”既白一张扑克脸地打着电话,然后和熹微优雅地走了出去。

回到街上时,两人笑的花枝乱颤,哪里管路人纷纷投来的奇怪眼神。

“妈咪,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她们偶尔还会在街上上演这样突如其来的夸张戏码,每次熹微都能接的毫无缝隙,表演欲过剩的两人,被路人当做神经病一样一直频频回头盯着看。

率性如她们,哈哈笑完,潇洒大步回家。

不得不说,她们总是会配合的这么默契,有时,既白甚至觉得她们好像一个母体里的两个分子。

但令既白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总觉得熹微其实并不是像表面上笑的那么开心。难道她有比自己莫名其妙失去男朋友更伤心的事?

既白跟熹微过完一段快乐的日子后,前男友消失的疑问再次进入她的脑子,她觉得她快要想炸了。好像有一个定时炸弹被安在了她的脑子里,只要有人一按下开关,她就死的粉身碎骨。

于是,她开始每天一封地坚持给前男友写电子信件。

浮华的快乐过后,剩下来的是心里空荡荡的悲戚。

但是,她觉得熹微好像病的更加严重。

熹微与男友一年前分手后好像就一直活在自责中,很少笑,也很少哭。

既白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时聊天的时候,既白能感觉到熹微有想要自杀的想法,倒并不是因为分手,但分手肯定是个导火索,熹微的性格里好像与生俱来有想自杀的忧郁因子。

但这一切都只是既白感受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直到有一天。

那天清早时分,天还没完全亮,灰蓝色的暗淡光线,穿过被浓郁植物围绕的院子,既白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熹微一个人在院子里跳舞,旁边有散落滚到一边的酒瓶,她很好奇,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酒瓶,而是一整瓶纯酒精。

“你疯了?”

熹微没有回她,而是继续跳舞。既白感觉她的灵魂在慢慢向天堂飞去,她颤颤巍巍跑出去报警之后,给其他朋友打了个电话。

“D吗?熹微在自杀,你赶紧过来。”

“熹微是谁?”

“你别闹了,我是说真的。”

“我确实不知道熹微是谁啊,我们有这个朋友吗?既白,你到底怎么了?”

既白听出来D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这到底怎么了?她有些心慌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认识熹微?为什么那个搭车男子总出现在那个老地方,为什么前男友突然消失了?

她身体陡然变得灼热起来,有汗滴慢慢沁出。她疯狂跑回家,打开电视,并未看到新闻里播出警察抢救自杀的熹微的画面。

她坐在电脑前,一直在写信给前男友,一直写,一整天下来,她没有挪动位置,不知道到底写了多少封。

她忽然哭了起来,一种世界把她隔绝的孤独感彻底击败了她,她于是起身,去找那位心理医生。

在去的路上,她的脸被太阳晒的通红,她感觉她身体内的元气在被抽走,一阵晕眩,她觉得她好像倒栽在地上了,滚热的沥青路面,“呲”的一声碰触到她裸露的手臂和小腿。

她记起那天心理医生跟她说,她患了癔症,一种分离转换性障碍疾病。

她之所以记不起前男友为什么消失、什么时候消失,是因为分离性遗忘症状在影响。

她觉得她好像又重新坐在医生对面。于是,她把她这些天经历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我还是记不起他去哪里了?”

“突然不能回忆起重要的个人经历,遗忘内容广泛,一般都是围绕创伤性事件。这一遗忘的表现不能用使用物质、神经系统病变或其他医学问题所致生理结果来解释。固定的核心内容在觉醒状态下始终不能回忆,最为根本的原因,是你不想回忆起来。”

“不可能。”

“熹微其实就是你自己,所以你身边的人都不认识她,你仔细回忆,是不是在跟她对话时,旁边的人都会投来奇怪的眼神,因为你在自言自语。她的一切事情,包括外在样子、言语、工作、失恋,都是你的影子折射。”

“你是说熹微没有死吗?”

“你内心有自杀的倾向,才会出现她这个行为。”

“不可能!”

“那个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等车的男子,下车的地方是他的家,他也并不是在相亲,他是在喜欢着你。”

“为什么他喜怒无常,还把我工作弄丢了?”

“你把很多事情的性质颠倒了,他的喜怒无常是你想象的,弄丢工作是因为你精神状态导致的。”

她全身的细胞仿佛都扭成了一个感叹号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不喜欢他,于是臆想成另一个事实,你对你前男友的感情执着,可能会在不自觉地排斥一切外在新的恋情进入,上次你回去后,我让你经常过来,然而,你忘记的太快。”

“那我前男友到底去哪了?”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你前男友消失了,而是你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你离开了他,并且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但是心里潜意识的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情而伤的痛苦角色。”

她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像一个走了万里路困倦极了的旅人,此刻只想卸下重重的行囊,看看流水和黄昏。

“大胆面对一切自己不敢面对的事物吧,60%-80%的患者可在一年内自行缓解,时间会将所有沟壑填平。”

她的周围忽然一片漆黑,她慢慢看到有一个出口处散发着明亮的光。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也曾意识到,她胆小爱躲避的性格,让她放任很多重要的人,一一流逝在她生命中,她不敢承认,内心里却在后悔,甚至梦里会经常倒回到那个时间维度里,然而,醒来之后,一切都恢复到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一个人好好地聊天。

对谈,让她找到了独陷深海里能够呼吸的出口。

她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尘,朝着明亮的出口走去。

5.

回到家后,猫猫死掉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它真的不适合这里吧。

她难过了一段时间后,拿出小铲子,把它埋在一个阴凉的树下。

就像埋葬了前男友一样。

往回走的时候,她捡到一张陌生银行卡,她去最近的ATM机试了一下,试了两次,密码都错误,后来,她输入自己的生日密码,竟意外对了。

里面有两块钱。

可以坐到终点站,就是她男朋友的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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