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夜色迷蒙之中,头发上的水滴到地上,和积水又重聚。万家的明朗灯火照在我的脸上,那是多可怕的亲情。我走到一处漆黑,光亮阑珊下,我的泪全无征兆又不可遏制地流了下来。
我终究是一个漂泊人,我不属于“家”——不属于这么明亮,这么可爱,这么令人思念惹人遐想的字眼。
行人稀疏。仅余的三两个行人都行色匆匆,都忙着往回赶。我的归处是哪儿?我不知道。或许我是没有归处的人啊,像汪峰唱的,是这美丽世界的孤儿。没有依靠,却也多好,也没有牵挂。
这样的漂泊究竟有什么意义,我恨恨地质问自己。但没有用,我的心还是躁动,我还是曾经一般的年少轻狂,我只愿跨过一座又一座城市,饱览名山灵水。我曾很不理解父母,为何一定要定居于一处,那样无异于自我囚禁,在我看来。你开始融入这里的文化,学习这里的语言,变成这里的人,然后就永远在这儿了吗?我曾很是疑惑,这就是人所谓的根?这是多无趣又没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在节日到来,家人团聚时,我只能从冰冷的手机之中听到父母一两声柔情的叮嘱。我突然很想他们,很想看看他们,看看妹妹,攀谈几句,说说笑笑。而不是遇上一场大雨都无人送伞的生活,像只落魄的流浪狗。
那份热血,那颗心,到底在想什么?我也经常自问。
可我还是选择走下去,一次又一次。
因为我还想。我还想着要爬上喜马拉雅山,还想着浸泡在死海中,还想着一睹埃菲尔铁塔的风采,想着自由女神像,想着圣托里尼,更像见证“长河落日圆”。我还有那么多“想”,还想走下去,尽管那是未知,我也想探索未知。
冷风凛凛,吹过发丝间。
身边好多人都关切地问我为什么,他们都向往山中小城一过好多年的“平平淡淡才是真”,都希望有着稳定的工作和美满的家庭,而不是像我一样,养不活自己还到处乱跑。让我过你那种流浪的生活,还是算了吧,他们说。
可我还是向往啊,我那不知死活的生活。或许我真的生来就是个浪子,是个无根的浮萍,只希望随处飘落流浪。喜时看盛景笑三声,悲时借酒消愁痛饮三杯。这就是我所向往的生活,而不是被约束于一座城市平淡下去。
你又怎么能判断它们孰胜孰劣,孰是孰非?
当然,也许等到我三十多,四十多岁时,我还是会向往起来我曾经所鄙夷的平淡,我才会明白什么是沉淀。等到我的心平静下来时,我才会恋上一座城,静待终老。
但现在,我还是要做一个浪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其它的生活都与我无关。那只是以后,我不顾,我只看当下。
我擦干了泪,再次走进一片光亮,依然有些刺眼,但我已全然不惧。我要在自己的路上,不要被任何人左右。即便走这条路不受理解和祝福,也要走下去,那是我的梦,是我的生活,是我的漂泊,又岂需他人评说。
我大迈步走向前,影子劲拔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