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的经历,她还居然直言不讳:“There was no respect at all(那简直说不上有一点点的尊重)”,虽然她讲话的表情有些夸张,但对那种人挤人胸贴背的清晰记忆,叫我毫不费力地能想像出她当时的惊诧。尴尬之中,我很想反驳她,说对于生存权才是最大人权的中国人来说,你不觉得奢谈什么respect是强加干人吗?可又担心陷入一场辩论中,自己说不过她,只好做幽默状:“那是因为我们彼此亲密无间。”事后想想,我其实应该告诉她,现在我们中国人谈论的也都是私家车了,她说的这种事情早都过时了。
其实,我的私家车的论据也是站不住脚的,难道有了私家车,我们的尊重意识就能随着交通工具的升级换代而自动地从无到有了吗?
随便举个例子说,去年回国时,因腰疾复发,不得不去医院里扎针炙。针炙我上学时就去扎过,曾经为在同室病友前裸肌露肤的很是难为情。没想到,20年过去了,针灸室里除了拥挤了许多,居然没有任何变化——所有的病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躺在一个屋檐底下相隔不足半尺的病床上,也无论是扎哪儿,该脱袄的脱袄,该亮臀的亮臀,谁也顾不得羞了。在国外,我看过医生诊所,也进过医院的急诊室,诊所里,每个检查室都是独立的一间屋子,病人进去后,医生进来都是要先敲门的;而我去过的急诊室里,虽然零乱些,但每个病床间也都是加了帘子的。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我在针灸室里一时进退两难,但最后,为了证明自己留洋后仍保持着劳动人民的本色,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躺到了一张沾满了前一个人的鲜血的床单上。
——《我们配做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