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录,绝命二十三。
江湖向来如此,风云变幻。
突然成名的一下满江湖都是他的影子,突然离去的则瞬间又会消失不见,而江湖风云录上这些变化都会及时显现。
我并不是个追名逐利之人,风云录我也向来不太关注,但自从汐儿被那个男人杀死之后,我就记住了风云录上那个男人的名字,虽然从那以后他的名号立刻从风云录上面消失。
汐儿太傻了,竟然会相信那样轻浮的男子,竟然就那样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他。
“师兄,我大概是爱上他了,虽然他现在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但我真的好像爱上他了。”汐儿同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痛到了极点。
“可是你一点都不了解他吧?”我忍着悲痛假装平静地问汐儿道。
“对啊,或许正是因为不了解吧,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现在仅仅是因为晓得了有这样一个他,我的心底就充满了一种捉摸不定的期待,这期待总使我得到他的消息后莫名其妙的快乐。”汐儿眼里闪着我渴望但却一直不属于我的光彩。
我实在是不懂,那样孤独和残忍的一个人,汐儿是怎么爱上他的。
“你都没有见过他,就对他产生这样虚幻的期待,那原来一直在你身边的人呢……”我有些伤感地喃喃自语道。
“她啊,就是闲的。”在一旁一直倒腾剑术的汐儿她妹妹突然说道,“师兄,别管她,我们去练剑吧!”
我看了看汐儿,又想了想我自己,也罢,不如离开些,陷入她的情绪里我也没什么快乐可言,还不如干脆同她那尚是天真的妹妹去练剑排遣排遣。
但那时我不该离开的,我也没有料到,就是那天那样晚上,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那天晚上,汐儿消失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再见到汐儿时,她突然就变得很不一样了,原来天真如孩童一般的气质,突然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味道,整个人虽然有一丝疲惫但却显得特别快乐,没有人直到她怎么了。
但这快乐只停留了一天,再过一天她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之后的第二晚汐儿又出去了,只是这次她回来的很早,再见她时,浑身都带着绝望。
再以后,汐儿每晚都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但每次再回来她都变得更加愤怒,也更仇恨。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经历什么,她也从来没跟人提过。就连她姐姐和我她那时也从来没有提过,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愤怒。她开始疯狂地练剑,似乎这成了唯一能支持她活下去唯一的活力,而且她练的剑招一个比一个狠,各个都是绝命的杀招。
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感觉不到她的快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108天,终于在那之后的第108个夜里,她走了,她留给我了一封信,我也终于从信里晓得了一切的缘由。
原来那天晚上剑廿三来了,她去见剑廿三了。
她轻信了一个浪子的戏言,黑暗之中她把自己就那样轻易交给了他。但到第二天夜里她再去找他时,他却完全忘记了她,他的怀里搂了另外一个女人,那女人的嘲笑和剑廿三的遗忘,使汐儿彻底愤怒了。
她恨,她好恨。
她的期待原来是那样虚无缥缈,她的迎合原来只是飞蛾扑火。她不甘心,但无可奈何,复仇,成了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
“师兄,我要去找那个没心肠的男人复仇去了。我太不甘心被他遗忘,但我知道即便是我的死亡,也可能换回不来他的半点记忆。
他就是那样薄情。
所以我要复仇,就算是死亡我也要让他尝尝被遗忘的苦,他遗忘了我,我要让他被整个江湖遗忘。他是风云录上的人物,我要让他从风云录上消失。然后他还要活着、带着我的诅咒的活着,体会被所有人遗忘的苦。
但是师兄啊,即便是这样我也仍然担心我会失败,我担心即便是我的死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现在将一切都告诉了你,我的师兄啊,我请求你,若我真的失败了,请记得帮我这个小师妹完成我的遗愿。我最后请求你!”
不!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汐儿就这样放弃生命!
当我看到这封信后,我发了疯的去追她。
但晚了,等我找到汐儿时一切都晚了。一袭红衣的她倒在了血泊里,再没有了一丝生气,她的身边还有一只被斩断的手臂。
恨,我好恨!仇恨的火焰在我心底升起,但我晓得我并不是风云录上那个男人的对手,那个杀了风云录上排名第一的诗客的男人,那个每次胜利都要找一个陌生女子寻欢作乐的男人,不,我赢不了他,但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若是遗忘是对他最好得复仇,我就要确保这遗忘能被完全执行。
不过他败了,再也不曾出现过江湖,汐儿似乎达到了她的目的,但我要确保万分之一,于是我一直鼓动着她姐姐替汐儿报仇。
终于我们发现了他,在一个肮脏的街角里,在一个大雨的日子里,他就那样蜷缩在那里。
但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自己使自己遗忘了。
不,不可以!汐儿用生命换来的复仇,我不可能就这样让它毫无意义,我要他记起,我需要他记起,我要他感受被遗忘的苦,我要他能感知到被江湖所有人所唾弃,哪怕失去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于是再一次,我向那个男人发起了复仇!只是这一次,我也舍弃了我自己,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汐儿死去的那天,我的快乐就不再存在,一切早已经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