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终于停了,雪后的天气跟是冷得彻骨,西北风呼啸着穿过山口,掀翻高处的积雪,肆虐地摔打行人的脸。其实路上却也不见多少行人,只是依稀地看见雪地上留下的两行大车轱辘撵过辙印。舒尔又被刮起的积雪弥漫填满上了。傍晚时分,村子里的灯光好似萤火一样很稀疏,昨天下午山坡上电线杆子被刮断了,镇供电所的电工从今天早晨就开始抢修,但是因为没有机械,施工异常困难,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恢复完全供电。家家户户的房门也都紧闭着,除了有学生写作业的,几乎都打算睡觉了。四家子村东头最后一道街却有户人家,灯光格外通亮,里屋、外屋连同厨房都似乎点着不只一根蜡烛,从大街上看去,似乎还有许多人影在屋内晃动。房顶的烟囱还冒着烟,随着西北风和高处飘落的清雪,弥散出几十丈远。
38岁的曹亚琴捂着两床大被躺在炕上,额头沁出满头大汗,不时发出狼嚎般的呻吟声,隔着门窗在院子里就听得见。三四个淘气的孩子趴在里间屋子的窗外,热嚓嚓喊“快生了,快生了!”被从屋里出来的高老婆子骂跑了。高老婆站在大门口远远地往街上望,嘴里叨咕着,这二毛子咋还不回来呢?
炕沿边上的婶婆按着产妇的手,安慰道:“亚琴啊,你忍着点啊,不要着急,大仙说怀的是仙胎,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大仙来了就好了。”曹亚琴忍着疼痛点点头,吐着微弱的声音回婶:“谢谢四婶,我知道。”婶婆从里屋出来,指着外屋地上蹲着的侄子刘二光埋怨道:“你媳妇这么大年龄了,这是头一胎,咋就不上医院呢?生孩子是闹着玩的吗?见老爷们没正事,也没见到你这样的!”外屋站着的几个女人也悄声地埋怨这两口子糊涂。
刘二光45岁了,比媳妇曹亚琴大7岁。两个人都是二婚,所幸的是都没有孩子。如今结婚已经7年了,为了怀上孩子,这几年没少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