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拉长的汽笛,火车慢慢进站了。
正阳门站几个字,映入了唐子安的眼帘。他怔怔的看着,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眼前浮现的却是母亲临送别时悲戚的神情。
“子安,你父亲过世多年,咱们家道中落,家中还有小弟,你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撑起这个家的时候,京中还有一些咱们的亲朋故旧,多少还可以帮衬一些,帮你谋个事还是容易的,等你那边安顿好,再把我和小弟接过去,也就一家团圆了。”
唐子安耳边回想着母亲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孀母弱弟,自己却不能在身边照应,他走后,家中的日子只怕更加艰难。眼下正如母亲所说的,在京城谋个事,有了进项,补贴家用,方能缓解家中的窘迫,这暂时的分离,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儿,唐子安才回过神来,看周围乱哄哄的人,都在寻找各自的行李,准备下车。他也忙不迭的站了起来,取下自己的行李。为了省钱,他坐的是三等座,各色人等混杂,还是要多加小心,要是被错拿或者被偷了东西,那就麻烦了。
好在他上车早,行李放在离自己很近的架子上,不过取下来倒是又废了一番劲,每到该用力气的时候,他都忍不住自嘲,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下了火车,他四下逡巡,来之前他发了电报给在京的一位老同学,看是否能来接他,他离京多年,对于都中情况,不免有些生疏,有个熟人能接引一下,是再好不过了。
果然,在一群接站的人中,一个人使劲朝他挥着手,大声的喊着:“子安,子安”。唐子安看到了,也忍不住大喊起来:“小平兄,我在这儿“。
这正是唐子安昔时在京读书的同学,也是好友,名叫白小平。
白小平奋力挤过人群,终于到了唐子安身边。两位好友,经年不见,自是激动万分,忍不住抱了又抱。
白小平道:“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个样子”
唐子安道:”哈哈,你倒是看着出息了不少,京中有什么见闻,旧日的同学都怎么样了,你可要与我好好说说。“
白小平道:“那是自然,咱两要说的话,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给你找个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
唐子安道:”来前已经跟会馆的人拍过电报,说妥了能暂时在那里安置。“
白小平叹口气道:“会馆嘈杂,不是一个长久居住之所,可惜我家房屋拥挤,不然的话,就请你住到我家也是好的。”
唐子安连连摆手道,”住你家才不是长久之计,我权且在会馆安置下来,等工作的事落定了,再慢慢找合适的房子也不迟。“”
白小平道,“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帮唐子安提起一件行李,道,咱们快走吧,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