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虽然不是每天都记,但断断续续一直从没有真正中断过。
最初写日记,是刚进入初中时,语文老师要求每天必须写一篇日记。
我的语文老师是一位家在农村的中年男老师,每个周末都要回家忙地里的活。周日晚自习前,干了一天农活的他返回学校后,常常穿着满身灰土的衣服就直接到教室,把语文课代表收上来的日记本抱回宿舍检查。
到第二节晚自习时,他抱一大摞日记本又出现在教室。这时他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洗了头和脸,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和干练。老师对学生的日记就像他自己,要求字迹清晰整洁。
点评时,他会简单说一下日记情况,对几个写得好的学生提出表扬,没有完成规定篇目的通常要加罚一篇作文。有时他还会读一读他自己的日记,这是同学们最喜欢听的,听着老师自己的日记,感觉老师亲切和蔼了许多。
为了不被罚写作文,胆子小的我从来不敢偷懒,无论如何也要在周日下午把一周的日记写完。平时作业多,又有拖延的毛病,心里总想着离周日还早着呢,所以日记常常都不会每天都记,周末补日记是常有的事。
周日的下午,我会对照着课程表,把缺的日记一天不落地补上。内容基本上都是今天上了什么课,大概学了什么内容,哪个同学说了什么有趣的话,这次没考好以后要努力等流水账。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思想复杂了,有些东西就不愿意让老师看到,于是便弄了两个日记本,一本上交给老师检查,记的自然都是一些要努力学习等高大上的东西。另一本则偷偷地写一些心里话,议论议论老师,骂骂某个同学。写完后会把日记塞进课桌的最里面,同学中常常有喜欢偷看别人日记的同学,得时刻提防。
我在大学时就发生了日记被偷看的事,现在想来甚是可笑。大学里大家的思想都很活跃,同住一室的室友有能说得上来的,也有互相看不顺眼的,日记里常常会吐槽一下,同学们也都知道我有记日记的习惯。
我的日记本常常会锁进书桌的抽屉里,可有一次写完日记却忘了上锁。我宿舍的同学来自于不同的班级,上课时间不同。等我上完课回到宿舍,发现抽屉上挂着的小铁锁没有锁上时,心里不免一紧,预感到可能发生了点什么。
果然,日记本不是我放回去的样子,日记被人偷看了无疑。因为没有抓到现行,我不好发作,又不爱惹事,只好在日记里痛斥了一番偷看别人日记的不道德行为,表面上却装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我实在想出一口恶气,至少要让偷看者知道我是知道这回事的。于是,我写完后,把日记本又按常规放回了抽屉,只是这次我让日记本倾斜了一个特定的角度,并牢牢地记住抽屉里的样子,然后装作又忘了上锁到图书馆去了。
第二天,我带着些许期盼打开抽屉,日记本果然不是我放进去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窃喜。哼,以为我是傻子吗?我只是不和你一般见识罢了!
这件事过去以后,我意识到在集体生活中,很难有个人隐私能藏住,也就不再记日记了,什么都不记了还清净。没想到,随日记本一起放下的,还有对室友的不满,经过几年的磨合,室友间的感情日益融洽,到毕业时已经难舍。看来,日记有时也是个祸害。
后来,我有了女儿,看着她从襁褓中的小宝宝,到咿呀学语,学会走路,一天天长大,就在日记里记录了她成长的重要时刻,现在还常常翻看,从没觉得乏味。
再往后,年龄大了,生活简单了,日记也不怎么写了。偶然间与简书相遇,开始在简书上写起了小碎文,记录着生活的点滴,思想的零星火化,这部分内容就是以前日记的样子。
以前写日记都是私密的,认为那是我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公之于众,但写着写着就分不清哪些需要私密,哪些想与简友分享,有了一些想法总有与他人交流的冲动,人性大家都了解,能藏得住什么呢。
所以,我现在没有日记,只有简书的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