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听雨

平淡是真。
——题记
午夜了，依然莫名地辗转难眠，窗外的雨声不时地侵入我的听觉。
午夜听雨，似乎应该是文人骚客的事情。陆游僵卧孤村，听着小楼外的“风吹雨”，在苍白的寂寞上涂抹着“深巷明朝卖杏花”的水粉，然后苦笑在“铁马冰河”的梦里；鬓已星星的蒋捷，“听雨僧庐下”，望断了乡关啊，可只能无奈地“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煎熬在悲欢离合的无情里；李清照守着那扇思念的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每一滴梧桐雨都敲打着她那永昼难度的孤寂，把她淹没在千行冰冷的苦泪里。……
家国之恨与我陌生，悲欢离合远在天涯，我自然没有他们那份听雨的刻骨伤感。
一位朋友曾经对我说，她喜欢听雨，在阒静的夜里，独坐在自家平台上的摇椅里，听着雨滴跌落在屋瓦上、雨篷上、水泥地上或钢管上汇成的奏鸣曲，陶醉在天籁酽酽的美妙里，心骛八极，许多快乐往事潮涌而来，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我是俗子，只能拉长艳羡的目光仰望朋友的那份雅兴。
事实上，从小我就不太喜欢下雨。依稀记得四五岁时，每逢雨天，父母怕我到雨地里乱跑，出门前，就会把我反锁在屋内。那时一年里难得几天通电，我只能一个人呆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听外面的雨声，或者扒着门缝，看那只和我一样孤单的蛤蟆碰破积水洼里的雨水泡泡后，继续踽踽凉凉地向前爬行。这幼年的记忆成了岁月难蚀的浮雕，是成长日子里抹之不去的阴影。所以，喜爱和风丽日，没的商量。
可是今晚无眠的我，只能听雨——
“淅沥淅沥……”这声音最恒常，阵容也最庞大，一定是雨落在屋面上的声音；“扑扑……”，这是滴在遮阳篷上的雨点发出的吧，有点浑浊；“嘀嗒……嘀嗒……”这几个雨点似乎特别清脆有力，大概是雨水从屋顶的积水沟里慢慢地淌下来，然后溅到了阳台外的不锈钢晾衣架上了；“笃……笃……”这几滴又是掉在哪儿的？
一旁，老公鼾声响起。今天他们科室吃年夜饭，回来得很晚，他是“呵呵呵”地笑着晃进家门的，有些醉了。他不太会喝酒，也很少醉，七分醉意的他最是可爱，不吵不闹，往沙发上一横，然后对着我：“呵呵，老婆，今天我有点多了。”
我轻轻地推了推他，鼾声即止，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了。还是静心地听雨吧,有老公的鼾声陪着,我不孤单。
听着，猜着，没有雅趣，没有诗意，没有神通万里，当然更没有“凄凄惨惨戚戚”。

不知什么时候竟也睡着了。
20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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