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径里,
戏捉迷藏,
曾惹下萧萧井梧叶。
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既有“儿童急走追黄蝶”之玩,也有“溪头卧剥莲蓬”之乐,也有“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之顽,还有“也傍桑阴学种瓜”之趣,更有“偷采白莲回”之傻。那时农村没有幼儿园,自得其乐地在自然中嬉戏基本是童年的全部,乐此不疲的游戏是捉迷藏。
所有孩子的童年游戏中都会有捉迷藏,只是环境场地不同,玩的方法不同,情趣也就大不同。城里人以家庭为单位囿在板房里,孩子的活动空间极大受限,一人蒙上眼睛,不外乎在主卧,次卧,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阳台兜圈子,机巧的孩子也会猫了腰钻进衣柜里,如此而已。几十年前的农村是广阔天地,孩子们没有漂亮的衣服羁绊,没有被人贩子拐走的惊吓,没有惊扰别人的顾忌,在田野里,果园里,菜地里任意驰骋,捉迷藏的游戏也花样百出。
从家出门不到500米的地方是两片果园,说它是园,也不尽然,一片是樱桃,一片是杏树,都没有围墙。樱桃树都是几十年树龄的老树,为了采摘樱桃方便,丛生的枝被主人们修剪的向四方散开,中间是空的,可以任意沿着树枝走。采摘之后的樱桃树是孩子们的乐园。白天,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在树上玩,坐在柔软的新枝枝头,比赛看谁爬的高。或者雨过天晴,树枝上长出树胶,比赛看谁采的树胶多。最有意思的是晚秋的晚上,孩子们群聚在一起,拿了围巾蒙住一个人的眼睛,其他的人都迅速的爬上同一棵树的不同树枝,被蒙眼睛的那个孩子站在树中间,数过八个数,开始捉迷藏。他/她向前伸着两只手,凭着树枝的震动,东一枝,西一枝地摸了起来。有的小伙伴会故意拉动相邻的树枝误导他,有的小伙伴会沿着树枝一直向高处去,蒙了眼睛的人感觉树枝上有人,却摸不到,直到藏着的人忍俊不禁,才能抓到一个,被抓到的人成为下一个蒙眼人。当然也会有人从树上掉下来,可是树下面是松软的土,本来离地面又不高,在地上翻个滚也就起来了。偶尔摔疼了,自己偷偷掉几滴眼泪,继续游戏。孩子们就这样开心地娱乐着,直到各自的家长在街上此起彼伏地喊着名字,大家才散去。
月高风轻的晚上,街道上明亮地如灯照着。孩子们又按耐不住,吆五喝六地从家里出来,满街道都是孩子们的欢笑。前后街跑过一通之后,捉迷藏又成为大家的首选项目。大家划定捉迷藏的区域,制定规则,指定第一个蒙眼人。当数到八之后,小伙伴们各自散去,有的藏在墙角,有的藏在门口的秸秆堆里,有的藏在树荫里,还有几个跃上了不高的老杏树,坐在树枝上偷着乐。虽然有月光,到处都是斑驳的影,蒙眼人是不蒙眼的。藏在各处的陆续被找到,而杏树上的那几个终究没有被发现。按照规则,人没有全部找到,蒙眼人就换不了,因为最后一个被找到的是下一轮的蒙眼人。久坐在树杈上,倚着树枝,吹着清徐的微风,独自一人的藏身者,很容易惬意到睡着。被家人高声训斥醒来,其他小朋友都已回家进入梦乡。
时光易逝,那段醉美的时光早已成为过往。“树头蜂抱花须落,池面鱼吹柳絮行”的田园之趣渐行渐远,树上捉迷藏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