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会在深夜里想起你们,然后决定,不再写诗。
可是,如果不是这简单的文字,我又如何表达对你们的思念?
思念在深夜里徘徊,但夜色却不能为人类解释思念。
有人问过我,我们的生命是什么呢?
我觉得伤感,我并不知道。
大学的时候,常常站在十一楼的阳台,仰望天空。可是依旧难以发现小时候那些闪亮而又熟悉的星星,连月亮也开始渐行渐远。
于是我懂了什么叫落寞,懂了我孩提时代望着的姥姥,为什么总爱落寞地站着,和蔼的笑里藏着难以掩饰的惆怅悲伤。于是我懂了什么叫伤怀,懂了历经沧桑的姥姥,向主祈祷时,伤怀的泪水。
这就是生命的无可奈何。它不理什么财富,名气,荣耀,地位 ; 也不管是否美丽,聪慧,善良,慈悲。凡是它赐予的,它终要夺走,这就是生命的一视同仁-------残酷却又公允。
最近常记起姥姥去世时说的话。而不论我走到哪里,路边的夜灯下,人群中,树荫里,每每想到,总会片刻愣怔。我想到,你说:"我梦见我爸爸来接我了。"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初中的时候常和妈妈一起去看姥姥。那个时候她独居在老屋,养了一只小黑狗为伴,她常常通过颜色给养过的狗取名字,因此有了小白,小黄,小黑,小花......我总是不喜欢去的,一是老屋破旧,二是总会觉得难过。因为每次离开,妈妈都说"你年纪大别送了" ,可结果永远都是我们被送到很远的路口。年纪还小的我竟会莫名酸楚。
那个画面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姥姥站在路口,小黑蹲在姥姥脚边。她一直望着很远处的我们,它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画面固定住,渐渐发黄,泛旧。物是人非转头空,姥姥走了五年,小黑也早已经不知所踪。
是否可以说,所谓人的童年,不仅指孩童时期,也包括年老岁月。毕竟它们太过相似,都是无助的,害怕的,依恋的,等待的。而这些,永远都是与至亲至爱相关———对儿女陪伴的渴望,对父母过往的追索。
那么,我呢?
我还未老,正与生命相随。
我已老去,因为所有的回忆,都是白发苍苍的模样。
当孩童时的我在黑夜里拼命奔跑,想要摆脱星星的追赶,想要远离爸爸妈妈的保护。
当少年时的我任性地偷偷远去,想要找寻想象中的绝对自由。
当我贪婪地挥霍着青春,一次次故意将自己爱的人们惹恼而获得心灵的快感。
当我,做了好多好多愚蠢的事情。
你依旧,你们依旧笑着站在我的记忆里。
任我哭泣忏悔,夜夜思念,却永久地保持静谧。
这就是生命。
生命很复杂,我难以说清。
而此刻,我只知道———
是的,我爱过。
然后?
我还在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