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看你问的啥话？！”翠莲淡淡地说，“志平表哥人家一家三口子过得幸福得跟啥一样，我联系又能咋，不联系又能咋？”
“我就是随便问一下。”母亲说，“叫我说，志平这娃还记仇呢，他多半是把我恨下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来把我看一下。”
“妈！你也真是的！”翠莲斜了母亲一眼，“人家志平表哥忙得跟啥一样，一年能回来几次嘛？回来了也都是直接回乡下我姑屋里了。到我屋都没来过，也就是到我店里去过几回。”说到这儿，突然脸上有了些笑意：“你说志平表哥也真是，他一个博士该就行了吧，找个表嫂还是个博士。下班了，两个人都捧着书看，谁做饭呢？我那个小侄女才有意思了，人小鬼还大得不行！我说她一家三口子，一双半二饼，她还蛮纠正我，说那不是‘二饼’，是‘四眼’，有意思。”
母亲静静地看着翠莲的脸，突然又叹了气，小声说：“我确实后悔了，当初真不该把你跟志平拆散。”
“哎呀妈！你胡说些啥呀？”翠莲瞪了母亲一眼。
母亲又说：“要不，以后把志平他女子给乔林说下？”
翠莲不觉噗嗤一笑：“妈！你咋越说越不像话了？把老一辈拆散了，又撮合小一辈啊？我乔林是山沟沟的娃，人家蕙雯是大上海的娃，可能吗？”
母亲笑了笑：“我也就是随嘴一说。”
……两人正说得热闹，乔林开门进来了：“今儿屋里有啥喜事了，你两个这么高兴？”
“你婆正跟我商量，要给你说个花媳妇呢！”翠莲笑眯眯看着儿子说，“你愿意不？”
乔林把半仰着的头向左猛一摆，再向右猛一摆：“不——愿——意！”
翠莲便又笑着跟母亲说：“看，乔林……”
乔林却打断她说：“妈，听我说完。明儿要给学校缴三百零五元：资料费一百五十元，试卷费八十五元，加课费……”
翠莲说：“知道了，我等一会儿把钱搁到茶几上。你也早点睡噢。”
“能早吗？还一堆作业呢！”乔林嘿嘿一笑，拧转身朝他卧室走去，也许是他做了个怪动作吧？鼓囊囊的书包在他背上竟轻轻晃了一下。
睡下后，翠莲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儿子乔林已经结婚了，她也老了。儿子儿媳领着她在大上海游玩……她戴上老花镜后猛然发现，儿媳竟然真是志平的女儿蕙雯，戴着厚厚的近视镜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