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跑步:我曾经最深的绝望(文|南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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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也像每一次的奔跑一样,永远都是孤独的。但你还是要这样一圈一圈地奔跑下去,精疲力尽也不能停下,直到完成任务,到达终点”
--KnowYourself, “有些事只能自己一个人完成。|喜欢跑步的人有哪些人格特质”

今天读了KnowYourself关于跑步的新推送之后,想起了自己一年多以前重新捡起长跑的时候在豆瓣故事写的这篇文章。下个月将是我第三个半程马拉松,第五次参加长跑赛事了。现在回头看自己的文字,又有了不一样的理解。或许跑步之于我,是一种掌控生活的方式吧。像KnowYourself文章里说的一样,跑步给我一种全新的思考方式--带着一团糟的心情踏出家门,跑到头脑空白的时候停下,然后那些之前看来系成死结的事情似乎也慢慢打开了。我想,跑步教给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只要不停下,就一定能越跑越远。

十八岁,体育白痴,望不到头的公路跑。

十六岁来到美国,以为最难的是想家,是英语,却没想到最难的是选择一项擅长的体育运动。在一个把体育运动看得比学习成绩还重要的学校,几乎每一个人在我眼里都能在运动场上熠熠生辉。而我,似乎除了两岁小孩都会的奔跑,没有别的选择。

我记得第一次跟着长跑队训练的那天,我以为我自己回不来学校了。三英里,五公里,在后来的日子里觉得轻松活动一下的距离,在那时的我看来怎么也看不到头。我记得路痴的我那时候唯一的动力就是如果掉了队就回不了学校了,就会一个人丢在不知道是哪的地方,被所有人嘲笑。气喘吁吁的我不能理解为什么队友们都笑眯眯轻轻松松地边跑边聊天,而我却每次都像在呼吸最后一口气一样地向前跑。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条路,那些上坡、下坡,拐弯,路边长得都差不多的房子,学校,呼啸而过的汽车,远处的队友,回头找我的女生,然后慢慢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了,直到我看到学校的大门。

我并没有因为艰难地爬回学校完成我人生第一个三英里而膜拜跑步这件事,反而我因为意识到了它的可怕而每天都害怕下课,害怕去训练。我想尽一切办法逃脱,翘掉训练,翘掉比赛,因为我总是最后一名,我总觉得自己在别人灼热的目光中最后一个到达终点。如果说那之前的年头我经历过最困难的是什么,一定不是一个人远走他乡,也不是考试不是失恋不是被朋友抛弃,而是那时候每次要迈开腿之前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助。

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在什么事情上倒数第一。我第一次知道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鼓励,也没有人投来赞许或期待的目光的时候,还要硬着头皮往下走,是个什么滋味。那三个多月里,我从没有一次期待过去跑步,有时候甚至害怕的肚子疼,但就像俞敏洪说的,可能真的是在绝望里慢慢透出了希望吧。

最后一次800米比赛的那天,我又一次打破了个人纪录,比第一次参加比赛整整快了近40秒。我依然是倒数,但最后一次看着终点冲过去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整个人都发光了起来。不是因为我从倒数第一跑到倒数第三了,后面终于有小瘪三垫背了,而大概是我傻逼兮兮地被自己感动了。即使我每天都在心里骂跑步,我一刻没认怂。不管跑道边上是有人看还是没人看,有掌声还是没掌声,我开始学会为自己跑,和昨天的自己比赛,和那个心里想要放弃想要逃避的自己战斗。

到现在我写这个故事眼睛还会酸酸的,虽然我不一定能感动谁。但对我来说,每次我想起那时候艰难奔跑着的自己,都会觉得充满了走下去的动力。

我想,跑步是件简单纯粹的事,我喜欢跑啊跑跑到自己已经习惯了向前,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的感觉。也喜欢每次跑得比上次远一点,就充满力量的感觉。

致敬跑步。致敬所有挣扎着奔跑着痛并快乐着的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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