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城市越来越陌生。
古代人为了御敌建造了坚固的城墙。
今天,在煌煌的太阳底下高楼大厦间车来车往里,人与人之间却有道无形的墙。
我重又变得沉默寡言。
上学、回蜗居、抽烟、手淫,或者,到凌霄那儿听曲子,这就是我的生活。
不知道该想什么,反正什么都想。
凌霄明显憔悴很多,夜空中的萤火虫似的,话很少。
只有我们俩人的时候,偶尔她看看我我看看她,只觉得时间静静流淌生命一点点耗掉。刚要张口说却不知怎样说只好闭了嘴,她依旧擦台子我依旧听曲子。
我的心里有无数的虫子在撕咬。
二叔酒店的生意明显冷淡下来;经济危机真的来了,已有服务生三三两两开始议论纷纷。
鱼缸里的鱼拼命地吸着氧仿佛快要窒息而死。
我坐在鱼缸边暗影里看着鱼鳃一张一合。
丁俊杰的身影进入我眼角时灯光下看起来是那么精神饱满。平时见我毕恭毕敬的,我知道他心里一定非常不屑。
丁俊杰掏出封信借灯光看了下,随手撕了个粉碎扔到假梅树下的垃圾桶里,脸上一笑边走边说了句:
傻瓜。
不知道是说谁;听着像是说我或是水里的鱼。
两个服务生高一声低一声在角落里说话。
我看这儿也不长久,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正愁呢!哪儿都不招人,急死了。
哎对了,这秋容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忽然走了?另谋高就吧?也不帮帮咱,还好姐妹呢,真是!
还说呢!她也是迫不得已。正和丁俊杰谈恋爱她会舍得走?这不,下午她还托我给丁俊杰捎封信呢!
那怎么说走就走?
我问她她好像有苦难言欲说还止;只是劝我也别在这儿干了,要小心咱们经理。
——经理?和他又牵扯什么?难不成和秋容的走有关?
小声点我的好姐姐,这无凭无据要让人听到了还不要了咱们的命。走吧,唉,这也算我嘴快……
天井的上空是一小片乌黑的天,下面有灯光,假梅树鱼缸盆景花卉在灯影里恍恍惚惚,无根的浮萍般摇摆晃动着。
这世界早晚要碎掉。
没有风,夜晚的城市在沉闷的空气中汗流浃背。远处一两下闪电撕开乌云旋即又缝合回黑暗。
风扇叶流转出的也是热风。
凌霄双手托腮呆呆坐着,一脸的寂寞和凝重。
我猫一样地蜷缩在沙发里,看看门外车流又看看凌霄。
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只有音乐河水一样满屋流淌漫过头顶将我们淹没。
墙上的钟又开始慢了,也许电池又该更换或表本身有故障。
凌霄已懒得理了,连盆里的杜鹃花也因没浇水部分枝叶落进盆里。
夜已深。
我忽然怨恨起来,在只有两个人的房子里,凌霄对我竟视若无睹。
我动动身子嘶哑地叫了声“凌霄”。
凌霄一震抬脸勉强一笑:志邦,还没走啊。
我放心不下;凌霄,告诉我。
什么?
你的心事,你的所想。
你这孩子。——告诉你,该叫我凌霄姐。
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孩子;告诉我,怎么帮你。
你……
凌霄对我的话仿佛感到莫名其妙地好笑。
我知道我不会表达;我心如刀绞。
二婶就是在这时推门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