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接待一起婚姻的法律咨询,女方从一进门就开始讲她婚姻里从相识到相处的细节,事无巨细。在这个过程里,她的母亲会不断地打断、纠正她的讲话,母亲觉得女儿表述得不够准确、深入。
在女方表达的30多分钟时间里,前15分钟,我看到自己对她事无巨细的讲升起烦燥感,毫无目的像记流水账,这对我了解案情本身并没有帮助。但我说服自己:当事人来这里除了咨询法律,还需要一个情绪渲泄的出口,我应该给对方表达的机会。也许,在这个倾听的过程会有意外的收获,与当事人的共情也非常重要。于是,我又说服自己接着听下去,但中间偶尔会一边听一边分析、评判女方的胆小懦弱和退让,也会自动在头脑里对这段婚姻的剧情进行预测,我清晰地看到自己头脑的参与。
女儿刚表达完,她的母亲马上接过话题,指责她女儿还在头脑不清醒,好多都讲错了。于是,她开始从女儿何时学习就业,如何到深圳,如何谈对象到结婚,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我看到自己这个时候在强忍着耐心听她讲,也升起了很多的评判,我评判她强势地当拯救者,当事人明明是她的女儿,但她表现得仿佛比女儿本人更清楚婚姻的细节和过程。她母亲的讲话,我前后听了20分钟,我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内在升起越来越明显的不耐烦,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于是,我打断母亲的说话,明确告诉她表达的这些与我了解婚姻案情本身没有关系,前因后果在她们母女的表达中我已有了轮廓了。接下来由我问,女方本人就事实回答就行。
在整个咨询里,我看到自己对他人重复啰嗦地表达很烦燥,几次想直接切断他们的讲话,却因为案件本身是否能谈成功隐忍了下来,我看到自己为了达成目标,会压抑自己的感受。而真相是:我隐忍自己的情绪,并不代表案件能谈妥,相反会因急功近利的虚伪搞砸这个CASE。
我看到自己听到他人啰嗦表达就很烦燥的原因是:小时候,妈妈的性格强势,她动不动就大发脾气,喋喋不休地讲,让我们必须按她的做,我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做,说了她也听不见。所以,现在一听到有人喋喋不休我就觉得没法自由的做自己,这让我在这个点上烦躁不已,因为潜意识里,我觉得自己不得不听下去,我只能委屈自己,我认为喋喋不休=我不能做自己。
而真相是:即使她们作为来访者或案件的委托者,我也是有选择的自由的,我无须为了案件委屈压抑自己。她们可以按她们的方式说,但我也有选择的自由,我可以选择离开不听,也可以直接表达我的感受,可以直接向她们表达我想听到的内容是什么,不想听到什么内容,而不是直接合理化地压抑自己的感受。在对方的表达里,我依然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