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没什么事情可做,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吃吃喝喝。
我们家通常是腊月29炸年货,老妈一大早起床准备,吃过早饭就开始忙活。
洗菜、切菜、调馅儿,鸡鸭鱼肉之类处理工作由老爸帮忙打下手,一上午的准备工作,吃过午饭全家就一齐出动。老妈扎上大大的围裙,端着调好的面糊,我帮着把夹好馅儿的藕片、香椿、地瓜,还有各种肉端到厨房,老爸在炉灶旁负责把火烧到火候,我们家炸年货用一口旧时的大铁锅,因为老妈觉得用煤气炉一点一点的炸实在费劲,用这种大锅煎炸却格外敞亮痛快。
准备工作完成了,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也乐得在客厅看电视,听着厨房里食物接触到热油嗞拉拉作响的声音,用不了多久香味儿就飘过来了,这时老爸就喊我去厨房拣几块儿吃,我就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每年都是这样一个流程。
做饭烧菜这回事如果也像诗词一样分派系的话,那老妈绝对属于标准的北方豪放派,做出来的饭菜个头大、份量足,蒸得馒头和包子也比别人家的大,烧菜炖肉人家都是用标准的盘子盛,我们得用盛汤的大瓷碗才行。
如果赶上老妈哪天心情格外好,或者家里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她也会仔细研究菜色,弄几个花样出来,学一半美食节目上的做法,再自己随意发挥几下,倒也能弄出几样新奇可口的饭菜。
春季期间老妈就露了一手,颇费功夫地做了道刚刚学会的清蒸鱼,得到我和老爸的一致好评。我们积极鼓励老妈多多研究新菜谱,并且愿意随时为她打下手,老妈被夸得开心也就欣然接受。
在我的整个成长过程中,包括现在每次工作放假回家,依旧都是老妈那贯穿20多年的旧时味道,大多数时候都是白菜炖豆腐式的家常普通,这种家的味道却贯穿了我整个童年的记忆。
每当独自一人在外,工作受挫或者遇到人事上的纷争,我都会格外想念家的温馨,童年的味道,那种温暖的画面为我以后的人生背景渲染上一层快乐的底色,无论何时,无论到哪儿,我都能积极乐观的去面对。
搜索整个童年的记忆都没有老妈睡懒觉的片段,她总是早早地起床,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做早饭,一刻也停不下来。到了我该起床的点儿她把我喊起来,等我磨磨唧唧地收拾完坐在桌前吃饭时,老妈又开始准备她和老爸的早饭了,早饭很简单,一般是馒头、包子、粥、小菜、鸡蛋等等。
老妈每天早上给我开的小灶却格外用心,她担心我刚起床没胃口,上午吃不好没精力听课,所以总是变着花样地准备早上这一顿,煮一碗我最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面、蒸个蛋糕,或者裹上鸡蛋炸馒头片……看到我开心地吃完去上学,老妈这一早上的忙碌也算是告一段落。
我最佩服老妈一年365天每天准时早起的本事,因为我小时候起床总是格外痛苦,每天早上感觉都睡不够,每天都想睡到日上三竿。
我那时候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妈妈都跟我妈一样,还杞人忧天地担心自己长大以后当了妈妈是不是也得这么辛苦。直到有一次去找同学上学才知道并非家家如此,我去找她上学时她正在自己做早饭,她妈妈还没有起床,也就十岁左右吧,那小姑娘自己起床、做饭、吃完自己收拾去上学,都没人管,顿时觉得她好可怜,也暗自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妈妈真是太幸运了。
后来上了初中开始住校,每周回家一次,在学校这五天吃什么成了最大的问题。那时学校食堂也没什么可口的饭菜,数量少,味道更是一般,更别提什么鸡蛋、肉类了,只有馒头供应不缺。于是我们从老师到学生每天除了馒头吃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咸菜了,学校小卖部里出售自家调制的咸菜,种类很多,味道也好,我最喜欢那种用辣椒油炒出来的,格外香。
老妈总是觉得我在学校吃的没营养,于是每周回去都给我准备了各种大包小包的零食,返校时再给我准备一瓶她独创的炒咸菜。就这样,每周炒咸菜成了老妈的头等大事,咸菜、葱、姜切好,油热了之后先用切好的肉丝煸,然后放咸菜炒,炒好了,晾凉了就装到一个大玻璃瓶里,这样加上零食我一周的伙食算是安排妥当,这才放心了。回到学校后,大家互相品尝各自带来的老妈牌咸菜,别人的都很正常,只有我的是荤素搭配,咸菜配肉丝,同寝室的同学都很喜欢老妈这风味独特的咸菜,尤其喜欢挑里面的荤腥吃。
老妈的饭菜味道,她围在炉灶旁不断翻炒的画面,那种温暖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贯穿在我成长的每个阶段,久久不能散去。
现在工作了,有时候忙起来不能经常回家,每周跟爸妈通电话的时候他们就会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知道他们又想我了,我说那就下周吧!于是他们就很高兴,声音里都透着兴高采烈,就像俩孩子一样。
在我回来之前总是准备各种好吃的,老爸开心地去买菜,买各种水果零食,一进家门就能闻见老妈不断翻炒的饭菜香,好像无论我多大了,走到哪里,他们总觉得我在外面吃不好,工作太辛苦。
老妈对女儿的爱是朴素的,也是无微不至的,就像她做的家常便饭,不是鱼翅鲍鱼的华丽和昂贵,确是实实在在的朴实无华。
现在再尝老妈手艺还是和童年一样,就像老妈对闺女的爱,尽管岁月变迁,她也从一个精力旺盛的中年人变成了头发灰白的小老太太,可是在我心里,她还是一样地年轻、有活力。不变的还有那贯穿20多年岁月的家常便饭和一并熔进饭菜里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