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坐在返回单位的飞机上,窗外是深邃洁净的蓝天,我想起了小宁生产时,赶回去的场景。那天上午,窗外下着细雨,早晨七点半,我还在吃早餐,鲍牙给我打电话,一般情况下,孕后期的她,这个时候应该在睡觉,不会那么早给我打的。接通后,她说上厕所见红了,已在赶回家送往医院途中。我一颗心就悬了起来。原本吃过早餐,我们将进行最后一场篮球赛,接到电话后,我的心思已经转移。
由于下雨,球赛被迫放到室内进行,闷热又潮湿。随着比赛进行接踵而来的是鲍牙羊水破了。而孕检时,医生们都认为头胎会痛好久,小家伙会把母亲折磨的死去活来,才会姗姗到来,没给予足够的重视,直到羊水破了,情况紧急,才觉得事态严重。
孕后期,每次我和鲍牙视频,她都会说一些身边同事给的生产经历,然后想着自己怀孕前体型比较瘦小,生产肯定不会特别顺利。特别是看到网上报道有的父母亲为了让儿媳顺产,而错过最佳剖腹时间,导致母亲死亡的信息,她潜意识里满是对生产的恐惧和担忧。而我,一个远在2000公里之外的她的男人,却不能带来及时的安慰和鼓励,只能无限支持她的任何决定。每当这时,如果我能握着她的手说:“如果有这样的情况,肯定要大人不要小孩。”该多好。
“哎呀!我一定要剖腹产,你要和医生沟通好,太痛了。”
“好的、好的……”
剧烈的疼痛让鲍牙痛慌了神,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和我打电话,说话的间隙是粗重的喘息声,听在我的耳朵里,宛如阵阵惊雷。
挂了电话,我的思绪如脱缰野马,寂静而又狂暴,我不知所措,一路上都带着癫狂,从球场赶到宿舍,再赶到机场。只有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心思才稍微平静。那天飞机的窗外也是一样的洁净的蓝天。
中午13时58分,小宁出生了,那时候我在飞机上。
15时02分,刚下飞机的我,收到了自己女儿的第一张照片,那一刻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看着照片里,安静的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女孩,我无法形容自己的情感。她的眼角是湿润的,应该是刚哭过,蓝色的裹布和白色的围巾包裹着她,侧着头,头发浓密而又黝黑,鼻梁稍挺,静静地躺在车里,呼吸有力而均匀的睡着了。她是那么宁静,宛如一块璞玉。这就是我的女儿了。可能有人会怀疑说,小孩刚出生是没有眼泪的,但我想说,我家闺女就是那么特别,一出生就哭了,而且是梨花带雨的哭,哭完了,睁着大眼睛,打量着周围漆黑朦胧的一片。可能在胡乱声张的小手摸到妈妈衣角,或者妈妈的手心抚摸柔软的小脑袋时,她才会感到安心。
……
在怀孕6个月后,鲍牙一直要求我认真地给小宝贝起个名字。我的天,我虽然是一枚文科生,但是我最差的科目也就是语文了,让我写作、取名字,比让我打篮球、踢足球之类的麻烦多了,还不如让我去跑个五公里呢。
“你起不起!”
“我正在想呢,取名字这么重要的事情,哪能一下子就想好了。”我偷偷的心虚一会。
“儿啊,让你爸爸给你取个名字都那么难,果然是重男轻女,你的命苦啊!”她一副认真难过的样子,还有模有样的轻抚肚子。而那个鼓起来像大号篮球一样的肚子,一下子戳中了我的G点。好吧,赶紧百度一下。而为了起名字的事,她没少和我发脾气。可这可能就是母爱的力量了,无论以前她多么爱你,但有孩子后,她的情感总会偏向小孩。
……
得知母女平安的消息后,我的心情稍缓。看着身边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还有他们牵着的细嫩的小手,我知道,我就快要见到我的鲍牙和小宁了。
走进产房,小宁湿润的睫毛还没有干透,她依偎在鲍牙边上,呼吸时,胸口快速一起一伏。鲍牙看到我后,轻轻的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刚睡着!”说完,她还对我笑了笑,但脸色明显白了。
我什么都话都说不出来,有点想哭,轻轻走过去,握着鲍牙的手。
她的手还是那么软,好像一用力就会化掉。她定定的看着我,脸色有极度疼痛、用力后的虚弱,也有淡淡的解脱,更有满满的温情和骄傲。
看着看着,她的脸庞就慢慢模糊了,变得越来越美,这一刻的产房,如玉静宁,只属于我们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