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故乡回上海的高铁上。
心情浅浅的,如微风在心底拂过。有那么一瞬间,心底升腾起五味杂陈的感受。就像一阵风,那一刻升起的感受就那样飘过去了,我试图抓住记录下来。徒劳无功。
此刻心静静的,很难进入深的地方。就那样浅浅的,仿佛似睡非睡。窗外掠过的风景中,对那绵延不绝的丘陵中,一片片红瓦房情有独钟。感觉像荒野中的一大片温暖。
周围,很安静。有细碎的交谈声。感受了一下内心的氛围。忧郁的感觉弥漫上来,鼻子忍不住酸痛。才发现自己的浅浅是一种自我保护和关闭。不想触景生情。
昨晚去了妹妹家住了一晚,等坐早上的高铁。妹妹和弟弟带我去市场买菜。开始我是拒绝的,当我到了菜市场时,看着那些水果、蔬菜、熟食,感受到它们不一样的独特味道。
买了甜瓜、草莓、菠萝、面鱼、黄瓜、虾、烤鸭、鹌鹑蛋,还有猪头肉。每一样味道都是那么正好,都是上海吃不到的味道。一方水土养的蔬菜、水果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熟食更不用说了。感觉它们的味道都是跳跃的,现在在我脑海里,那个菜市场是既欢乐又美味。
在妹妹家享受了一顿美味的晚餐。大伯家弟弟住16层,大姑家的妹妹住17楼,可能会是一辈子的邻居。感觉好温馨。弟弟在烟台大学开了一家打印社,走几步就可以到海边。如此闲适怡人。让漂浮在外的我艳羡不已。
停下笔看着窗外,换了一首歌。这次回来带着琦,感觉自己一直未能独处。现在想去一个地方去旅行,一个人。发现自己这样一个人,里面有太多太多的层次。我所做的就是一直在安抚,做很多事情去安抚我的心。那些层次并不合一,有的甚至是矛盾的。我安抚了一层,另一层就会显得匮乏。于是我又想去安抚。跑来跑去,转个不停。这就是我一直的生活方式。
最核心的我想要什么呢?那个稳稳的是什么呢?我内心深处的发心是什么呢?我能否稳稳地与它同在呢?我能否坚守我的初衷,而不是像消防员一样到处灭火,最后却迷失了自己的心。
又想到,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多想法呢?有的人对生活不想那么多,只是去生活,也可以活的很安住。而这样一个我,想法层出不穷的我,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黑洞。不知道什么才可以让它安住下来。我明白弟弟妹妹的生活其实并不能让我安住,但是我好羡慕那份安住。那是我现在的向往。
这次回家,感觉爸爸和奶奶特别宠我。不会因为我的生活习惯而呵斥我,好像全然接受那样一个我。以前我都是在工作中的状态回家。和他们聊天经常在谈工作。我认为那是他们愿意听的。现在我和奶奶谈我为什么离职,谈我的感受,也能感受到奶奶的共情。奶奶一直问我怎么一下子瘦了那么多,我说为了减肥。她还是一直问我。
临走前一天,和爸爸一起去山上了。到了山上,我没有帮忙干活,就带着琦琦到处撒野了。我带他去我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并且和他这样说了。琦说,你小时候真是太无趣了。没有啊,那时很有趣啊。有酸枣、峭壁的泉眼、隐藏在草丛里的绿蚂蚱、大肚子的蛐蛐,还有峭壁处奇形怪状的树根。那时和姐妹们一起抓蚂蚱,用狗尾巴草穿了一串又一串,烧一堆火,烤了吃。特别美味。
拿着单反到处拍拍拍,的确没有了小时候的味道。没有了野趣盎然,到处平乏的感觉。拍完逛完准备回家了,也帮爸爸拍了他干活的照片,爸爸像一个模特一样接受被拍,脸上依然是他招牌式略显羞涩的微笑。后来我带琦走了一小段路,爸爸在后面喊我,他说那边还有一种很好看的花,让我去拍。
临走的中午,奶奶包了愧花馅儿的包子,喊我去吃。那是爸爸不知去哪里折来的槐花。很香甜。我晚上晚睡,早上起的晚。奶奶从树枝上一朵朵摘下愧花,洗干净、做馅、弄面、包包子,烧火煮熟,都是她自己完成的。最后的那个中午,我吃着香甜的槐花包子,也品尝到些许内疚的味道。
临上车的前一小时,我和奶奶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谈起我的感受,为什么离职,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我曾经的工作,还聊起我那女魔头般的领导。聊到兴头上,就要出发了。奶奶送我到门口,她就坐在石头上,看着我远去。那一刻,她坐在阳光里,一头花白的头发。目送我的样子,我很想转头用相机拍下那一幕。我什么都没做。
现在想起,临走前和奶奶、爸爸自拍了很多照片,他们都很配合,拍到我满意为止。这次回家特别感受到他们面对我时,发自内心的爱和喜悦。由此带来是他们的松弛下来的柔软。
此刻,我的心如孩童般纯净柔软,想要全然地拥抱他们。可是,在我真正面对他们时,并不能做到全然。会被我自己的习性和疏离感带远,就像我和奶奶聊天的时间并不多,很多时候我都沉默不语,反而是奶奶找话和我说。
我现在明白,那些是我要去消融和化解的东西。就像我站在家人面前,近在咫尺,因为我的心里的隔阂和障碍,并非如看到的那般近。我需要一步一步去跨越,才能全然走近他们。那是我心之所向。
由心慢慢流动出这些文字,如潺潺流水流过我的心房。拥抱自己,不要内疚。全然地看见自己,看见自己在哪里。泪水溢出眼眶。好像真的拥抱了自己,那个小孩流出委屈的泪水。
想结束这篇文字,窗外,一片片整齐切割的绿田。每次看到,都要惊叹,怎么可以这么整齐。抚慰着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