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边无际的神游,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1.那段被约束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我开始变得神志不清,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状态,我敢打包票完是因为他们所采用的苛刻治疗手段造成的。
2.在我的意识游离在现实世界之外的那段时间,我经历过一些之前未体验过的事情。当我被紧紧包裹时,完全没有时间与季节的概念,彷佛千百年的时光已经从身边流过。我想象自己被赋予了永生的力量,这些神奇的力量甚至影响到身边的人,医生和护士似乎一天天都变年轻。但我确定亲戚朋友都已不在人世,我再没机会见到他们。
3.我梦见过灵魂---那是一种有些形似人体的磁场,不过他们的形体比人更大。磁场众多,无处不在,人类似乎根本离不开它们。在我的梦中,这些灵魂回来寻找自己的亲人,而亲人们却无法见到或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它们并未因此而沮丧,反而摆脱了一切尘世生活。它们冲上云霄,在日光与月光下嬉戏,在宇宙中永远游荡,寻找永恒伴侣。另一些灵魂选择通过新生儿得到重生。在灵魂与永生的梦境中,我找到了许多快乐与慰藉。
4.我时常在半夜时分独自一人在房内大声讲述关于战争的想法(1944年正值二战后期):战争与和平,以及美国该如何应对苏联、日本和德国;某些科技的发展是否会造成人类灭亡。
5.接下来几天,我一直躺在拘束包裹之中,纹丝不动,从不提任何要求,只是默默配合治疗。即使一些病人来到窗前嘲笑我,想引诱我挣脱束缚,我也不理会他们,只是闭着眼睛,几乎没怎么入睡。三四天后,身上的约束越来越少,最终消失。
6.桌椅被搬进房间,我的生活总算有一丝丝正常。(我的诊所)秘书给我送来几盒削好的铅笔和一些纸,院方又给了我一些纸。我开始攥写这个故事,描述我的经历、我的梦境和我的想法。
7.住进韦斯特伯勒医院三四周后的一个周五,米恩斯医生---我的朋友及我在哈佛医学院求学时的辅导员,与我的妻子格蕾塔来访。他们的问候温暖且友善。我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只是稍有些躁狂而已。大概是刚刚喝了一杯咖啡,因此禁不住开始侃侃而谈。我把最近写的信读给他们听,然后交给格蕾塔请为代寄。我的话太多了。
8.谈到离婚的事情,我们谈得很想尽。我叙述了一遍导致我陷入躁狂、抑郁循环的一系列事件,追溯到发病初期。米恩斯博士眼里噙着泪水。
9.“你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你的主要问题是得罪了博伊德博士。现在,主要是他在批评你。”米恩斯博士说。
10.博伊德博士是我在韦斯特伯勒的主治医生。“我觉得博伊德博士也应该亲身体验一下这些疗法”,我对博伊德博士说。
11.探视结束。米恩斯先生与我握手后率先走出大门,格蕾塔转身吻我,泪水划过她的脸颊。离开时,我可以看到她脸上流露出深深的伤痛。后来米恩斯博士告诉我,她一路哭着走下了楼梯。
12.格蕾塔与米恩斯医生的探视结束后,大约六周时间内,没有任何人来探视。这段时间的周六周日显得特别漫长,因为这两天探视其他病人的访客络绎不绝。
13.没人探视的感觉极其痛苦,那是你所能想象到的最孤独(或绝望)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