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他,头戴青色蒲帽,几缕银丝在清冷的空气中微荡。
水里,我,一只平凡而不平凡的鱼,思想里满是他。
我是鲦,一只自由自在的河中之鱼。鳞片在阳光下忽闪,鱼尾在水里摆动,游弋在这清波里。这只是我每日正常的出行,却忽而听见桥上之人讨论我的快乐与否。我见他与朋友打趣儿,看他嘴角上扬应是欢乐无疑了。边上的人同戴草帽,却眉头微皱我有些哑然。我停下来,望着濠梁之上的两个人。我也开始思考:他非我,安知我之乐?我也非他,安知他之思?知或不知,已然不重要,智或不智,才真正重要呢。
我是鲋,身处干涸的车辙中,泥土凝在我的皮肤上,我动弹不得,而烈日使我的境遇雪上加霜。我渴望一捧清泉,一捧清泉的甘甜,来缓我燃眉之急。我用嘶哑的喉咙向路人乞求,得到的却是引遥远的西江水来接济。而眼前,他的境遇竟和我一样。我们相视一笑,是苦笑。是啊,远水岂能解近渴?我怒而不解,眼里的光芒逐渐消失。为什么人们不明白,施惠于人,也是施惠于己,诚意助人,绝不空谈。哎!望世人擦亮双眼,不要成为像我这样的涸辙之鲋!
我是鲲,也是鹏。我徙南冥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我背若千里之山,翼若垂天之云。绝云霓,负苍天,翱翔乎杳冥之上。我渴望逍遥自在,奔向高空与远方。我从不理会蜩与学鸠的嗤笑,有时候我不被世人所理解,但我目光坚定,眼里是那九万里之上的远方。凭着六月的风,我终将实现自己的理想,南冥也好北海也罢,只要心到达的地方,其实都不是远方,而在脚下!苍苍之中,又看到了那个人--
他,仍顶一青色蒲帽,他叫庄子。
我,是那条鱼,走在我的思想里,也是走在他的思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