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我失神的望着窗外,一动不动,耳机放的歌也不重要了。
任那思绪漫飞。
窗外,雪已经停了。
环卫工们铲着大街上的雪,商店的职员也捂着严实,搓着手,行走的人们小心避开着冰,归家心切,步履不停。
鼻子冻的发红,眼前的景色模糊。
冬天的家多温暖啊,热腾腾的火锅,胡萝卜羊肉汤,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聊东聊西,畅谈武汉这场大雪,多好啊。
今天中午,因为连天的暴雪,学校上课时间从星期一延期到了星期二,期末考也延期了一天。班上的同学群知道了这个消息都炸开了,纷纷感叹这场雪下的好。
我也乐得飘飘然了,放下作业,加入群聊。
妈妈午睡醒来,看外面雪停了,嚷嚷着要洗我和妹妹的床单。拿了个大盆子去卫生间了,全家说了好几次了,用洗衣机洗吧。可她总觉得洗衣机洗不干净,总要自己洗一遍再放洗衣机,扭不过她,也只能由着她。
我们也是心疼她啊,冬天暖暖的呆被窝里多好啊,洗了晒的收的,怕她累着。
战争的硝烟一点即燃。
大概妈妈觉得委屈了,一家都在玩手机,就她在做清洁。莫名的生闷气,发火,妹妹回怼了几句,便更是不停的唠唠叨叨,妹妹不理她了,就把矛头转向了我,一边这家里转来转去一边说“要期末了,别以为延期了就可以放松了,知识点掌握了没啊,发的卷子写完了没啊,转发的家长群答案你看了没啊……”
无穷无尽,永不停歇。
“够——了!你说够了没,我学习了几个小时休息十几分钟就不能清静些?要我不停的学是吧,我这就回学校,回宿舍,从头学到晚,满意了吧?我也不带手机了,要手机干什么,学习,学到死就够了。”考前的压力一瞬间爆发。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一下从温暖的被窝里弹起,脱下厚实的棉衣,套起校服,整理好书包衣物,晚饭也不管了,夺门而出。不管妈妈后来说了什么,都没听,心情差到极点。
冷风里,我拢了拢围巾,不回头的走着。爸爸从后面追上来,说要送我,我说我自己会搭公交,也没搭理。于是他就跟我谈心,让我多理解妈妈,她就这暴脾气,说话情绪化,让让她就好了等等。
本就觉得委屈,一听到安慰的话,眼泪不争气的流着。我急忙用围巾挡住,不想这么脆弱的一刻被抓包,也不想哽咽的声音暴露,就这么安静的听着,走着。一前一后,隔着距离。
公交车很快来了,他不停的嘱咐我小心,上了车,我才注意到他没带帽子,头发在风中凌乱着,向我挥手,因寒冷皱缩的脸透着苍老。
不争气的,忍了许久的眼泪,滑落。
似是近几天压力大的爆发,负面情绪喷涌而出,无法控制,也收不回。
但又安静的不想打扰到周围任何人。
有雪,车开的很慢,四十多分钟,足够使我的情绪慢慢回拢,平静。
走在宿舍的台阶上,书包里的的卷子,作业,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蓦的停下,回头,大雪覆盖的校园印入眸,一片纯白。
极尽干净,淹没了所有痕迹。
那天的雪,我至今仍记得,不是轻盈如鹅毛般飘飘着下的,而是随凛冽寒风胡乱肆虐的,簌簌的,像武侠小说中刀光剑影般潇洒,它是自由的。
心一下子放空,好似追随这漫天大雪,摆脱灰黑色的土地,飞向离天空最近那片纯白地方,任那思绪逃离。
诺大的校园,空荡荡
天地一色,独我一人。
摸钥匙时,在提的袋子里还是发现了手机,爸爸偷偷塞的吧。
我打开,想给他们报个平安。
愣了许久,打开宿舍门,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
她说她愧对于我,这是母亲对子女说的话吗?我怎么让能她这样说呢?怎么能让她这么伤心呢?
我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我们都是爱对方的,怎么要闹成这样呢?
妹妹发QQ说我走后妈妈愣着坐了很久,爸爸在旁安慰她说孩子总要长大,总要放手。
平复的情绪再次翻涌。
我在一个人的宿舍里茫然无措。
她真厉害,我想着,身边太多的同学与家长吵架,之后要么是冷暴力,要么是更激烈撕战收场。
而她呢,道歉,先低头,充分尊重我,我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满心都是愧意。
母子之间,母女之间,总有那么个青春期撞上更年期,总会有双方都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的那个时期,最后两败俱伤,很难避让。
但你们都是爱对方的啊,都是为对方好啊,让冷战期再短一点,让感受对方爱的时间再长一点。
稚鸟羽翼渐丰,有一天要飞出巢时,能回味这份温情,总会有回忆的,但回忆是苦涩还是温暖就靠那一时的相互理解与让步了吧。
拜托你慢慢变老吧,我快点长大,也把最好的给你,弥补你年轻时因要照顾我和妹妹要消逝的时光。
这像是说大话了,因为她最大的愿望,最想要的,还是我和妹妹都开心幸福啊。
我再懂事些,好好读书,健康快乐的,就是她所期待着的吧,我念着。
简书于我,是个时光树洞。
记录年轻的心事。
记录,让思念比时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