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到德州第二天就被青岛的生活,“裹挟”着要离开回去,其实原因显而易见,欠发达、没玩伴、没有六年前熟悉的生活,父亲的早逝更强化了离开返回的信念,反差日益明显的日子味同爵蜡,供给制的大米白面也从此中断,粗粮比例使得主食里不能不添加些窝头、地瓜,牛奶面包、芋头、丰富的蔬菜肉类成了凤毛麟角的奢想,馒头、窝头蘸白砂糖成了早餐的主角,落差直接导致,感觉得我们跌入了不幸的沟壑,幸福从此与我们无缘。
小学同学里一位父亲和我的母亲同在市委工作,而且是我们院外隔壁的邻居,这层稀有的关系笼罩下,我们很快成了玩伴,看上去他清瘦似肆意拔高的身躯,走起路来一晃三摇,家中姊妹五人,仅靠父亲每月五十七块工资为继,一年冬天他向我跑来,随跑随从棉帽里掏出一个东西“我偷出一个好吃的”,神秘兮兮塞进我的嘴里,一股浓烈的生姜味呛得我眼泪、鼻涕流了下来,见状他迅速抢过,我即将吐出的生姜添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看着他那幸福满足的样子,我愕然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没楞过神来,在我想来生姜都如获至宝的他,幸福其实很简单,幸福与奢华无关,幸福就是一种感觉。来到他七口住在低矮潮湿、不足三十平方偏房内,我看到开饭时,他母亲提开蒲草编的锅盖,趁着昏暗的灯光、满屋升腾的热气,他迅疾伸手在笼屉上“掠”走几个窝头,藏于棉帽之内溜走,热气散去五双眼睛瞪大呆在了那里,锅里满满的窝头,不翼而飞少了几个,恼怒的阿姨抓起棍子,他已消失无影,姊妹四人只好定量进食各自的窝头,与之搭配的仅十字家腌制的萝卜和稀汤挂水的粘粥,冬日里他一条秋裤外加一条裤子,满手的冻疮毫无悬念的应对这寒来暑往。
眼前的一切,原来的落差、愤懑缓解了,好孬我们可以饱腹无虞,虽说主食的配菜仅仅是白砂糖,而物资匮乏的年代,家中常备整面袋子的白砂糖已属奢侈了,比较让我回到现实中来,接地气让我扎下根来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