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希望世界不要惩罚经常慢半拍的人。
2014年,我在位于中关村创业大街的一家书店工作,负责市场部,策划、执行一些新书发布会和文艺活动,顺便也运营书店的微信公号。公号内容当时也无非是一些活动预告或者书单推荐之类。偶尔有些想法和选题,也因为种种限制和原因没能成行。现在想来,如果那时在工作之余自己运营一个公号,哪怕写写书店里的各种小故事,也是不错的记录。
后来自媒体越来越发达,也多次萌生自己做一个公号的想法,却每每因为拖延症或者身边人大多运营一个自己的公号,觉得这件事变得没那么“酷“而作罢。
也许是因为自己年将三十,颇多感时伤怀,但儿时的许多记忆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又加之不时想起自己曾也是喜欢用文字记录、表达的少年,甚至一度自视所谓“文学青年“,后来因学习和工作关系,看到更多好的文字,遂自惭形秽,渐忘初心。现在回首,错过了无数次创作的冲动。
我重新审视文字的意义,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创作成为作家,但是每个人都有创作的权利。文字记录生活,传达情愫,释放压力。好的文字也让他人获得美的感受与震撼,参与塑造成长与灵魂。
年少时不觉,逐渐年长才发现人真的会越活越麻木钝感,于我而言这是可怖的。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所谓忙于工作,所谓“成熟“,却容易忽视生活中最寻常的感动与美的人。
文字本身,便是一种反抗。
一转眼2018年了,希望这样的反抗还不算晚。
(2)
昨天朋友圈被汶川地震十周年的各种文章和新闻刷屏了。
2008年5月12日,我在母校Y中复读。当时已经进入夏令时,学校开始有了午休。中午饭后,宿舍七八个人陆续回来。翔君从水房打了多半盆水,加了点中午从食堂打来的热水,脱了上衣,就开始在宿舍里“噗嗤噗嗤”前后擦洗;我攒了几天袜子,趁着中午时间充裕,一口气洗了。
下午一点四五十,大家忙完各自的事儿,就陆续爬到自己床上了。有的“睡性”好,课上睡觉总也睡不够,到床上倒头便睡;有的翻出枕头下看了好几天的武侠,一般是金庸或者黄易的,开始品味鉴赏;有的用功,上午数学课讲完的内容当时没有消化,趁着还有点记忆,抓紧看看课本上是怎么说;有的用随身听听歌,为了不打扰其他人会自觉戴上耳机,一边听一边摩挲着磁带里的歌词本看歌词。随身听不一定是自己的,磁带更不一定是自己的,但这些听到耳朵里记在心里的歌,却有可能在工作几年后无论哪次和朋友去KTV,都是必点。
十八九岁的后生,能吃能睡,不一会儿这几个人就都进入梦乡,完全没有想到几十分钟后,远在2000公里外的四川,会遭受这样一场劫难。
窗户的光线太亮,睡前早有人自觉拉上了窗帘;下午三点的课,闹钟最早也定在了两点四十,上厕所然后再跑到水房在水龙头前用凉水抹一把脸,整点前进教室足够了;整个宿舍并没有太勤奋的人,也没有人早一点起身溜去教室看书。
好家伙,那么大的地震,我们宿舍几个人无一例外睡的很香!两点四十多分,有人起身,其他人听到响动,揉揉眼睛打个哈欠,不情愿地摸索眼镜或者衣服,也准备去上课。
高中的女生总会有几位特别勤奋的,中午不休息,吃过午饭就直奔教室学习,学累了就在桌子上趴会儿。当然也有一种情况是:在教室学习的人不多,学一会儿之后有一人起个头,大家就开始闲聊起来,内容大多是老师同学八卦、电视综艺明星,偶尔聊聊未来志向。
我们几个进了教室之后,中午在教室学习的女生用很惊恐的语气告诉我们中午地震了,教室里的灯管晃来晃去很恐怖。我们开始还以为是她们在开玩笑,笑笑说“地震你怎么还在这儿”;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说中午有震感,我们开始对这件事半信半疑;直到跑校的同学从家中带来确切消息,我们才相信在睡梦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一身冷汗。
(3)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汶川”这个从未听过的地名反复出现在电视上、报纸上、网络上,甚至政治地理题中。
“中国雄起”、“汶川雄起”、“90后”这些之前略显陌生的说法进入视野。周末回到家中看电视,一张张惊恐、疲惫的脸,志愿者和救援人员急匆匆的身影,或悲壮或鼓舞的背景音乐,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熟悉。
课间时间在楼下的操场上聊天,我说要不高考考到四川去支援重建吧,一语成谶,这是后话。
(4)
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宿舍几个兄弟都已工作,有的已经结婚。我们散落在不同的地方,偶尔聚会,更多时候各自忙碌。当年种种,大多随时间飘散,一些记忆碎片,需要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才能彼此回忆补齐。
十年前,只需要操心能否考一个好的大学,其他都有家长顶着;十年后,有太多东西吸引分散我们注意力,也有太多事情需要自己独立面对。
十年前,一首歌可以听一个月,唱的时候只靠肌肉记忆就可以;十年后,我们已经很难学会一首新歌了。
(5)
很难说,下一个十年会发生什么。面对一个持续加速的时代,有的人选择加快自己的步伐,有的人选择让自己慢下来。没有对错,人,终究是要自己去生活的。
五一回家听到一句话说,今天睡觉脱的鞋,明天还不知道能否再穿上。
下一个十年结束之前,希望自己多用文字和声音记录生活,更用心感受生活。毕竟,人这一生真是很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