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小镇鬼怪志(第九章)

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楚辞》


被风摇摆的松树


满月镇的毛嘎嘎(毛虎猴)

“日落西山莫出门,出门看见山中人。叫你搭话你莫应,一应断送下半生。”

满月镇,坐落在西南渝州城东北角小县城最偏僻的大山深处。那里时至今日还存在着原始村落,在零八年那年才通车,据我朋友的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差点被食人族抓去。幸亏一群人都带着土枪,朝那部落人开了几枪,快速下山了。

满月镇最出名的就是那满月黑山羊,民以食为天,不过一个“鲜。”这鲜的一半便是这羊,满月黑山羊常年在山间奔跑跳跃,吃的是山上绿色纯天然的树草叶,肉质紧凑鲜美,富有弹性,关键的比一般的羊肉膻味要小。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因为这黑山羊是野生的极难捕捉,所以只有在有贵客或者重大节日时,才能品尝到这一人间美味。

鞠芙经过上次仁和镇的事后,在家里呆了一周,后面她坐不住,一个人带着背篓和挖锄儿,跑到山上挖药。

她也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的药材,这次可是大丰收啊,野山参,天麻,大救架,黄金(老虎七)……她把药材寄放在山脚的老农家,随后又一头扎进了深山。

中午,鞠芙吃完随身携带的麦饼,躺在松树下小憩。突然,林子深处传来呻吟的声音,鞠芙忽的睁开眼。起身,绑好袖口和裤腿,把背篓里的砍柴刀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踱去。待她走近一看,一个人掉进了猎户捕猎的洞,那人的脚被捕兽夹夹住了,鲜血直流。

“喂,你没莫子噻?要不要我拉你上来?”鞠芙看着那人道。

那人也不说话,仰着头眼睛死死盯着鞠芙,露出满口黄牙,嘴里发出像野兽的低吼声。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风吹得松林呜呜作响,太阳一点一点的往西掉。洞底的那人渐渐地减小了低吼声,鞠芙见状,把自己竹筒里的水都给他,那人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那人手和脚都比常人要长,皮肤黄的发黑,身上穿的也不是布之类的衣物,倒像是树皮。就在鞠芙观察他的时候,那人用生涩饶舌的话给鞠芙说:“把罗拉上切,不鸟等田黑(把我拉上去,不要等天黑)。”鞠芙消化了一会,才把那人拉上去。这人说得是极为原始的渝东北土话,要不是鞠芙走得地方多,恐怕她也不懂。

鞠芙背篓里有几味止血的草药,她把它嚼碎,抓了一把地上的松叶和着草药用丝毛草给那人取下捕兽夹,敷上草药。那人见鞠芙做完这些,拉着鞠芙就要走。鞠芙连忙拉住他,示意他坐下休息。

那人神色慌忙,快速开口:“窝(我)们会(快)走,有毛嘎嘎,田黑(天黑)要齐(吃)人。”鞠芙眉毛一挑,看他样子不像说谎的样子,在他的指路下,鞠芙搀扶着他,往他居住的地方走去。

太阳的半边脸已经藏在了山间,那人愈发的催促鞠芙快走。鞠芙也不说什么,汗水透湿了衣服,尽最大力气搀扶着他。天已经完全黑了,鞠芙拿出电筒,叫那人打着,那人一副惊奇不已的样子。鞠芙他们在崎岖的山林里穿梭了接近两个小时,终于看见远处林子里有人家的灯光。

突然,后面林中的山鸟惊起一片,叽叽喳喳得飞出了树上。鞠芙见那人忍着剧痛走了两小时,体力估计早就透支了。搀扶他的手臂上全是汗涔涔的一片。那人大声吼道“抖抖抖(走走走),快点抖(走),毛嘎嘎来了!”鞠芙使出全身的力气,连拖带拽的把人往前面走。那人像远处镇子发出吼声,鞠芙也没听懂,估计是求救声。

就在离镇子还有一百米的时候,鞠芙听见耳边传来风的呼啸声,有人叫她救命,鞠芙正打算问一句你怎么了?鞠芙还没开口,那人边捂住了鞠芙的嘴巴,一个劲的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鞠芙鼓着双眼,不解的看着他,那人偏了一下头,鞠芙快步走的过程中往后一撇,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个巨兽有着老虎的头,又似猴子的四肢,一米长的尾巴高高扬起,快速往他们跑来。

镇口出现了一大群人,手里都拿着火把,看见鞠芙他们和身后的巨兽,快步上去围住鞠芙他们,拿来火把朝那巨兽扔去。那巨兽停下来步伐,在原地来回踱着步,看见火把丢来,冲众人长吼一声,转身跑进黑暗中。

那人对一个老者说了几句,老者就叫人把那人抬走了,鞠芙就被送到了一个房子里锁着。第二天,那人在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看上去比他壮实的人搀扶下来到了鞠芙这。

鞠芙看了看他的脚说:“你的脚这样一直下去不会好,我重新给你包药。”

那人生气的说:“窝(我)的角(脚),囊个(怎么)阔能(可能)会不号(好)?介个(这个)阔是(可是)巫医亲自弄的哟(药)。”

鞠芙笑了笑:“你应该晓得昨天我的药和你今天的药,用在你腿上哪个感觉要强烈些。你要是想走不了路,随你。”

那人沉思了一会儿,对旁边的人低语几句,那人变离开了。那人说:“窝(我)叫山,你要是嫩个(能够)医好窝的角(脚),窝逗送(我就)你离开镇子。虽然你救了窝(我),但是昨天镇长还是拉酸(打算)把你养肥杀了齐(吃)”

鞠芙听了山的话,感到气愤又无奈,原来自己是进了食人镇。要不是自己会点医术,恐怕得丧命于此。这样也好,医好山,偷偷下山再也不到这山上来了。

日子一晃而过一个月快过去了,在房子木门的背后,鞠芙用石头划下第三十道划痕。今天上午山将把鞠芙带出镇子,鞠芙穿上他们镇特有的树皮衣,用山带来的泥巴把身上抹的黑黄黑黄,跟在山的后面,出镇抓土转儿(野猪的缩小版)。

出了镇,山把鞠芙带到了他们相遇的地方。鞠芙道了谢,快速下了山,她可一点都不想多呆一秒。

晚上,她借宿在老农家。睡在床上想起了山跟她讲起的毛嘎嘎(毛虎猴)。山说:毛嘎嘎(毛虎猴)最喜欢吃的就是他们镇里的人,因为人的皮肤容易撕开,比一般野兽好捕捉。而且毛嘎嘎(毛虎猴)学会了人的语言,虽然只会几句,像“救命啊!你看你后面!”这类的。但是这几句往往对于林中只有他们镇的人来说,是个致命伤害。因为,镇子里的人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就是被毛嘎嘎(毛虎猴)一喊回头了的人,都被毛嘎嘎(毛虎猴)吃了。他们镇里的人都以能杀死一头毛嘎嘎(毛虎猴)为荣,一杀了它就会全镇的人生剥了它的皮,喝它的血,吃它肉,把它的头挂在镇头的大树上。鞠芙看了看天上皎洁的月亮,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大自然玩得这一手好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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