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孰无施而有报兮?孰不实而有获?——《楚辞》
仁和镇的借人面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因为只要有人心,一切皆可买。”仁和镇位于西南北边和东边最大山脉的交界点,处于深山。镇里面的房子都是依偎着大树,在大树上建造出像鸟窝一样的房子,只是这个房子上面加了一层遮雨的盖,更像木屋而已。家家户户连接的通道就是树与树之间搭建起来的木板桥。为什么不在地上建房子?因为仁和镇的人敬奉的是森林之神,砍伐树木是对神的不敬。而且镇里的人世世代代这样居住已经进化的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
仁和镇的镇长,每年都会向外派出两支队伍,一支是镇里已满十二岁的小孩出门学习知识;另一支队伍则是镇里已满二十岁的人由镇里的巫师带领出去找替身。仁和镇,一个被老天宠爱又被诅咒的镇。仁和镇的人从小天赋异禀,和林中动物的特性很接近。不管学习什么知识都很快,他们能在林间大树间自由的攀爬奔跑,在水中不呼吸的情况下能呆二十分钟,有些本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步加强。他们一生中佳学习的时间是十二岁,而到了二十岁如果他们不“借面”,就会死去。这些人只是仁和镇的特殊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因为有了他们才会有今天的仁和镇。
鞠芙一个人背着药材在在山路上走着,她这次送的一些治风湿药药给麻柳镇刘医生。山间渐渐升起了大雾,鞠芙就停在一棵榆树下歇脚。当鞠芙醒来,发现自己被人绑起来了。她定眼一看,七八个二十岁的男女围坐在一块,有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者朝她走了过来。老者简单说了几句话,给鞠芙五分钟的考虑时间。老者说,他叫图森来自仁和镇的巫师,他这次出门是为了救这群年轻人的性命,但救人必不可缺的药引就是纯洁处女的鲜血。你是选择一起同行,但要吃下特制的血虫丸,等回了镇子给她解药。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把鞠芙杀了抛尸山野,带着她的血也行。鞠芙选择了第一种,就这样他们成为暂时的伙伴。
鞠芙被松了绑,坐在了一群年轻男女当中,如果除去刚才的事,外人肯定会以为他们是一个群体。森图带着鞠芙他们出了山,来到了西南一个比较繁华的县城。鞠芙还在想着这么多人,看那森图怎么安排,只见图森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卖山野味的店铺。没过一会儿,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各自领走了一个年轻人。鞠芙和图森一起留在这家店里,日子过了两天,就当鞠芙以为没什么事的时候,被图森叫到了城郊的一所农房里。
图森带着鞠芙来到了农家院子,院子周围砌着高高的围墙,门口站了两个满脸横肉的彪型大汉。两人见了图森立马迎了上来,被森图一个手势打断了。鞠芙紧跟图森的步伐来到了屋中,鞠芙见到眼前的情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一个有着人身狼头的人,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手和脚有着锋利的爪子,正大快朵颐的吃着人肉,放在这人面前的是一具年轻男性的尸体,除了头部被铁套子套住,身体其余部分都被咬得体无完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鞠芙忍不住跑到屋外吐了起来,吐完后被图森拉到桌子上,用小刀割开了鞠芙的食指,放了一小碗血,鞠芙原本苍白的脸更白了。
只见图森叫人喂了那锁着的狼人一碗粘稠的黑色药汤,那狼人便昏睡过去。图森打开尸体的头套,露出里面一张青紫有些肿胀的年轻男孩的脸,他用小刀划下那男孩的脸皮。那尸体唯一完好的地方也变得血肉模糊。鞠芙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怕,怕一不小心就被杀了,第一次从心里感受到离死亡如此近距离。图森随后割开了狼人的脸,那狼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估计那碗药是麻醉药。鞠芙虽然没见过外科医生动手术,但是看见图森这行云流水的切割,暂时忘记了恐惧,心里默默称赞好技术。图森把尸体上的脸皮覆在狼人脸上,把鞠芙的血和一个罐子里的药膏混在一起,用手均匀的抹在狼人的脸上。特别是脸与脸皮之间接缝的地方抹的格外多。
干完这些,图森叫人每天给狼人涂两遍,一早一晚各一次,他们回到了店铺里。图森见鞠芙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喊着她坐下,跟她讲起了今天的事。图森一脸平静的说:“我知道今天这样的事换做是我我也觉得很可怕很恶心,但是为了这些孩子我也是没办法。”鞠芙抿了一下嘴问道:“今天你们杀了一个孩子去换你们镇里孩子的性命,难道别人就该死吗?”
图森冷血了一声:“今天这孩子是溺水而亡,他的父母不愿给船公打捞费,让他身体喂河里的鱼虾。我们把他买下来,有何不可?”鞠芙气愤的说:“那你也没有把那孩子的尸体拿来随便糟蹋的权利。”图森哈哈大笑:“笑话,银货两讫,我买的自然就有权利。那孩子的脸在我们镇孩子脸上,让他代替他活下去不好吗?而且,我们镇的孩子还会赡养这孩子的父母。为何没权利?”鞠芙被他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经历过这次事后,鞠芙就再也没和图森说过话。过了几天,鞠芙故地重游,这次进门没像上次那样血腥。只见一个年轻小姑娘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而在床边不远处用铁链锁着的女孩身兔头的兔人,红着眼睛看着鞠芙和图森。在兔人的周围铺满了青草,上面还带着露珠,鞠芙认出那是野兔最喜欢吃的草之一。图森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孩,对她说:“你安心走吧,你的弟弟我们会照顾好他的,我们签的契约书在你弟弟那,不用担心。”图森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那小姑娘就掉气了。图森在鞠芙的中指割开口子,流了一碗血。喂了兔人喝了药汤,把女孩割下的脸贴在了兔人的脸上。原本在这屋的狼人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快一个月,鞠芙的手指被割开了八道小口,去了八次农家小屋,见了不同兽型状态下年轻男女。图森带着鞠芙回仁和镇,就在上次鞠芙被绑的地方等那些借面人。看着渐渐走进的人,鞠芙心里百味杂陈,明明亲眼目睹那些人的离去,现在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她面前。原本对图森抱有极大的厌恶,现在竟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厌恶不起来。鞠芙被图森带进仁和镇,受到了镇里的热情欢迎,搞得鞠芙很别扭。
晚上,图森把鞠芙叫到他住的木屋这颗大树上,两人坐在粗壮的树枝上,鞠芙看见月亮就在林子上方,月光下得图森显得慈祥和蔼。图森看着下方的木屋叹了口气对鞠芙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耻我们的行为,但是这些孩子也是无辜的,他们从生下来就受到了诅咒。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天之骄子,有利必有弊,为此我们都不敢把这些孩子送到更远的地方发展,只能局限在西南这地方。他们是比常人更优越,但是你也见到了,他们二十岁如果不借面和野兽有和区别?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享受世间的美好,如果就这样让他们死去,他们的父母将痛苦万分,我也于心不忍。我们借面的人不是已经死了没人认领,就是将死之人自愿把生命交给我,将以另一种方式延续。”
鞠芙静静的听着,也不说话。图森见她也在思考,停了一会儿就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当初喂给你的是我自己做的补血丹,为了吓唬你才这样说。我们镇信奉的是森林之神,不会平白无故夺人性命,若是干了这事,人死后将会被森林所嫌弃,永远不能回森林。孩子,你还年轻,这世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有人知道我们需要将死的年轻孩子,有些人便把自家孩子下药弄得半死不活,只为了得到一大笔钱供他们挥霍。世上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只有我们愿意,买活人都可以,但为什么要死人呢?因为我们还有良知。你一个人闯荡,在外面要多留个心眼,钱和人心最可怕。”
鞠芙听着图森的肺腑之言,道了声谢,第二天离开了仁和镇。她知道这个世上千奇百怪的事还有很多,她不知道老人的话和她自己现在的观念孰对孰错。未来将是什么样子,她也懒得想,一个劲的过好现在的生活就好了。现在她还要把药给麻柳镇的刘医生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