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一直想写写父亲,写父亲的点点滴滴。却一直不敢下笔,只因我父亲在别人眼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有些渺小,但在我的眼里,父亲是我心中的偶像。)
父亲是一个中学老师,身材虽然有些瘦弱,但他眉清目秀,心灵手巧,为人正直,是我的偶像。
如今,过惯了苦日子的他,总习惯捡个螺丝钉,螺丝帽似的小东西,说可以用。虽说我们兄妹几个没有阻止过,但心里的那份不乐意还是有的。而今天,父亲竟捡到一个大物件——一张破旧的塑料窗帘。并且我还在后面跟着,我心里的反感可想而知。
从太康回来后,儿子一再提出要求,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把蚊帐搭好。在父亲的帮助下,我终于完成了蚊帐的搭建工作。便锁上门,和父亲各骑一辆三轮,先后驶出胡同。父亲的三轮慢慢在一处垃圾桶旁停下来,我骑着另一辆三轮,跟在父亲的三轮车后。父亲一定是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果不其然,只见父亲停稳三轮,从容地从三轮车上走下来,根本不管路边纳凉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眼神,便向着他的目标——一张被主人遗弃的,破旧的,但完整的塑料窗帘走去。我停下车子,“要那干啥?”我生怕我的声音引起更多人的关注,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说实话,父亲是一位老师,认识他的人不少,而我也是一名老师,三十多年的教育生涯,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我们虽不像当官的那么光鲜亮丽,引人瞩目,但咱好歹也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捡破烂似乎也不是很光彩的,还是觉得有些丢面子。
“盖电瓶车。”父亲头也不抬地回答。“那是纸的吧?没用!”我极力想阻止父亲,尽管柔声劝阻,但掩饰不了内心的不满,希望父亲能放弃目标。“不是的,塑料的。每天电瓶车在太阳底下晒,都晒坏了。”父亲似乎没有觉察到我的情绪变化,依旧一把拿过窗帘,边说边把破窗帘仔细的卷起来。“放我车上吧?”我知道拗不过父亲,也顾不得行人投来不屑诧异的目光,只要我父亲需要,高兴,谁爱咋地咋地。说归说,其实心里还是别扭。
就这样,一张别人丢弃的废窗帘,便被父亲当成宝贝似的放上我的三轮车上,而这个破家伙竟也毫不推辞,任我拉着它随父亲回家。我看了一眼前面,路边纳凉的熟人正望向我和父亲,那眼神很复杂。我无奈的冲他们笑笑,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该死的破窗帘,掉了才好呢!说实话,我真希望拉到半路,它能自己从车上跳下来,就当我和父亲从未遇到过它。可不管我在路上怎样故意颠簸,它还是执着地随着我来到了父母家,成了父亲实实在在的宝贝。这大概也是缘份吧。想到这,我心里便释然了。
到家后,我再不愿意多看那张窗帘一眼,便径直朝屋里走去。没看到父亲何时把这个宝贝拿下来的,也不知道他把宝贝放到了何处,只要父亲觉得它有用,明天它一定会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父亲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那些被他捡回的东西,我们觉得没用,一旦到他手里,都会变费为宝。
我五岁的时候,就被父亲日日带在身边,因此我和父亲的感情要好过母亲。虽然跟着父亲,可我的小辫总是被父亲扎的高高的,有时还扎上蝴蝶结,别上发卡,煞是好看。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玩具,父亲就用他那双灵巧的大手为我们做玩具。风筝,蛐蛐笼,沙包,灯笼,手推铁环,我印象最深的是父亲用吃过的鸭蛋壳,给我做成的小鸡,那天做蛋壳鸡的情景尤在眼前。那是一个周六的中午,父亲为了给我增加营养,在大火上特意买了一个鸭蛋,只见他把鸭蛋的一头轻轻磕破,小心翼翼地剥开一个小洞,然后用筷子一点点夹出鸭蛋,等吃完鸭蛋,一个鸭蛋便只剩下空壳了。我拿起鸭蛋壳放在地上,正准备一脚把它踩个稀巴烂,父亲一下就拽住了我:“别动,我给你变个戏法。”只见他拿出笔,墨,纸,砚,一瓶浆糊,一根细线,还有一把剪刀,一根筷子。我蹲在父亲身边,看他变戏法。父亲先用毛笔在鸭蛋没烂的一头画上小鸡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然后把它放在桌子上晾干,接着他把白纸对折撕成相等的三等份,又把它们都剪成细条条,把浆糊抹在纸条上,又把纸条一圈圈粘在鸭蛋上,最后拿起筷子,把线的一端拴在筷子上,另一端牢牢地拴在鸭蛋做成的小鸡上。父亲把做好的小鸡递到我手里,我竟顾不得腿脚酸麻,飞也似的跑出家门,向小朋友显摆,小朋友都羡慕我有个心灵手巧的好父亲。
父亲人品端正,拾金不昧,更让我为之骄傲。
四十年前,我们家的日子虽然十分艰苦,但父亲有工作,母亲平时打些零工,日子还算能过得去,只是房屋破旧,每逢下雨总是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一天,一群人抬着一块写着“拾金不昧”的匾额来到我家,说是感谢我父亲拾到五万元现金支票交还失主的。事后,有人说我父亲傻,要是把钱留下,我们一定能住上大房子。父亲听了,只是笑笑。
是啊,父亲在别人看来是个傻子,但父亲的美德却永远印刻在我的心里,值得我一生效仿他,崇拜着他。
作者简介:简红梅,笔名梅子青青。从事小学语文教育,爱生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