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里的小迷糊鸭自顾冒充好朋友旺财,路边的卫衣静涵仔细调着耳边粉嘟的小花,昆明的一切大抵都有自己近在咫尺的执着爱意:她俩爱雏菊,洋芋爱折耳根,米线爱鸡汤,海鸥爱海鸥,蒸生蚝、烤茄子和炒蘑菇爱我。
我并不执着地爱海鸥,只是眼巴巴地瞅着他们飞来又飞去,斜瞥着我手里幻想出的面包屑。从第一只澄江龙带队顾涌上岸,嗷呜嗷呜地发出呐喊,宣誓他们执着地倾心于陆地而非齁咸的海洋,话音未半被陨石拍飞在空中变成海鸥,那时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不会喜欢几十万年后才出现的人类和面包屑。谁会比他们看得更高呀,动物园的长颈鹿伸长脖子看着市中心的花花,熊猫河马瞭望鼠踮起脚满眼便是惟怡手里的胡萝卜碎,小长颈鹿小熊猫小河马小瞭望鼠也迷糊地学着父母的模样,用目光堆砌出爱意,努力比身高高些,比一生长些。在小红小黄的相框中,玫瑰长得比滇池泡子里的鱼还要鲜,跳入四季同味的憨粑粑中;彩色的蹦迪小人躲在牛肝菌的纹理中冬眠,等夏天才伸着懒腰重回脑海;静涵家的狗笼请一定快点住进旺财,让昆明的合影归于圆满。
洱海倒映着苍山的赤橙,大理古城中的白族同胞们踩着前朝的旧路扑起了今夜的山火,这里的爱意也后知后觉地倒起时差。沉底的苏堤春晓图景倚着南诏大理的遗骸胀胀地咕噜着,双廊的夕阳西下咚锵地望着喜洲风尘仆仆的我们。南飞的大雁从昆明而来,叫唤着快呀快呀,不然要赶不上日落,却被风正成了崇圣寺的玲玲声。三塔前的兔子大口地吃卫衣手里的小草,华严三圣向他们象征性地施起与愿印,也不知是谁先踏上的这片土地,是谁让段家世代有了出世信佛的传统。历朝历代的皇帝名字如词语接龙般首踵相接,密宗禅宗的交椅争夺劈开氏族血脉尘埃落定。天上的海鸥不在洱海公园,怀中的小羊却比我离天上变幻莫测的大云更近。既然在此处依然感受不到海鸥近在咫尺的爱意,那我们要往西边去,到香巴拉的角落,去看朝着冈仁波齐转山的队伍,听拖拉机的突突和磕头时在地板上的咯哒,红嘴海鸥在木屐上不合时宜地击喙。神像需要安宁,朝圣时要将唐卡放在心中,转经筒放在手上,经幡挂在天空,独克宗的大转经筒在东北汉人的号子中安静地转起。站在龟背山往远处看,大理的日落燃起了苍山不凡的香火,梅里非常的日出照着晶莹剔透的17名登山者手中的长杆。是纳帕海的雪在吱嘎,凯蒂躺在上面,正好排满5个苹果。
贵阳的楼梯磕绊得三心二意,黔灵山上猴子屁股红得各有千秋,他们只识得拎在手中的袋子。我给袋子戴上帽子,他们便吓吓地以为这是我的另一个头,于是捉虱子的小手越发麻利,小眼神也越发躲闪。卫衣怕大猴,手里紧紧保护着衣服里的抹茶奶茶,大猴怕两个头,头怕辣,于是终于开始回味起中午吃的酸辣夺夺粉了,想着被抹茶鲜花雪山簇拥的一周,唯有眼前的豆奶,近在咫尺,一起倒着动车的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