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高二上半学期的期中考试好像昨天才考过，这下班学期的期中考试马上又要开始了。

　　“我记得上学期期中考何所思成绩退步了，对吧。”罗阳问王睿。

　　王睿翻了个白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不能怪我刻意提起，这个我印象太深了，他超了第一名二十多分，你却说他退步了。”罗阳说。

　　“那次应该是第三次月考。”王睿说，“他数学就考了130多，应该是大题失误，而且他期末又把成绩提上去了…”

　　“你们能不能不说他？”陈枫冷不防插上一句嘴。

　　“为啥不能说？”罗阳明知故问。

　　“为啥你心里没点b数？”陈枫语气不好。

　　“我心里有acd数，就是没有b数。”罗阳也有些怒。

　　陈枫不跟他吵，把书一摔，冷着脸出了寝室。

　　“毛病。”罗阳没好气道。

　　“你毛病吧，天天提何所思干什么？”王睿问。

　　“我就觉着何所思这么个人，人好，陈枫当初把人撩拨起来了，转身又不管了，我难受。”罗阳说。

　　王睿扶额：“你怎么知道就是陈枫先去撩拨何所思的？”

　　“难道是何所思去撩拨陈枫？这不可能。”罗阳摇摇头。

　　“一定要是谁先去撩拨谁吗？他俩说不定同时撩拨对方呢？”王睿说。

　　“谈恋爱不都是一个人先撩起来的吗？”罗阳问。

　　王睿无语：“你懂个屁，”

　　罗阳哼唧了几声，才悻悻道：“说的就像你什么都懂一样。”

　　等陈枫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发现桌子上有一份重点。

　　原稿，何所思写的。

　　“他给我的，我复印了两份，爱要不要，不要扔了。”罗阳在床上懒洋洋地说道。

　　陈枫没搭理他，把重点往课本里一夹，拿着书本出了寝室。

　　期中考试陈枫挤进了前八十，他妈特别高兴，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出去过生日。

　　四月二十六，是陈枫十八岁的生日。

　　像往年一样，他请了一堆朋友，扎堆吃了个饭然后转战ktv。

　　高中生的娱乐方式总是这么单一乏味。

　　陈枫在餐桌上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罗阳都看不下去了。

　　“要不兑点水？”罗阳说。

　　“去你妈的兑水，老子要喝纯的。”陈枫把罗阳推开。

　　ktv里，陈枫占麦占了一个小时，吼的他嗓子疼到说不出话来，这才跟个死人一样倒在房间最角落的沙发拐角不省人事。

　　“绝对是，想，想何所思了。”罗阳贴着王睿耳朵边，大着舌头跟他说道。

　　王睿从陈枫喝第一杯酒那个猛劲就察觉了，所以一直没喝酒等着给他们收拾残局。

　　“要不要，叫他过来？”罗阳说，“我看大枫伤心死了，分明互相喜欢，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我以前有个特别喜欢的小姑娘，她不喜欢我喜欢另一个人，哎我好难过啊…”

　　罗阳伸手抱住王睿，把脑袋顶在在他肩膀上叹气。

　　王睿跟个长辈似的拍了拍罗阳的背安慰道：“她没眼光，不知道你的好。”

　　罗阳胡乱点点头：“可是谁他妈知道我的好啊？”

　　王睿把手贴在罗阳的背上，语气出了奇的温柔：“会有人的。”

　　“哎，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大枫的，就算是喜欢一个男的，但好歹是真的喜欢，不像我，现在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罗阳抱怨道，“我也想喜欢一个学霸，然后考进年级前一百。”

　　王睿无语了：“你只是想考进年级前一百吧。”

　　罗阳嘿嘿嘿笑了几声，脑袋顺着王睿怀里滑下去，最后干脆枕在王睿大腿上，闭上眼睛，语气有点儿飘：“小睿儿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我肯定追你。”

　　王睿浑身一僵，然后一巴掌拍在了罗阳脸上。

　　“哎哟，疼。”罗阳抓着王睿的手腕，眉毛拧成一团，却依旧闭着眼睛不挪脑袋。

　　“我是个女的肯定不搭理你。”王睿甩开罗阳的手，“长的丑成绩还差。”

　　罗阳被骂了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道：“是啊，还好你是男的。”

　　王睿无语，小声嘀咕道：“那到底是男的好还是女的好？”

　　“都好。”罗阳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小睿儿就是小睿儿，怎么都好。”

　　陈枫这是第三次抱着马桶开吐了。

　　王睿把人扶起来，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去客房睡一会吧。”

　　“睡个屁。”陈枫用冷水洗了把脸，“寿星走了还玩个屁。”

　　“我看他们玩的挺嗨的。”王睿说。

　　陈枫皱了皱眉，一只手撑在洗脸池边上，另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胃。

　　“胃疼？”王睿问道。

　　“没事。”陈枫直起身子，“晚饭吐干净了胃酸泛滥，我吃点爆米花就好。”

　　“胃疼吃爆米花？”王睿无语。

　　“我想吃人。”陈枫笑了笑，“我想上天。”

　　那张有些落寞的脸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我想何所思。

　　鬼哭狼嚎的空隙，王睿出门给何所思打了个电话。

　　他只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之前陈枫给何所思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打不通了。

　　可是电话在“嘟”了几声之后竟然接通了。

　　双方沉默了几秒，对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喂？”

　　是何所思的声音。

　　“何所思？”王睿试探性的问道。

　　顿了几秒，何所思才开口道：“我是。”

　　半个小时后，何所思拎着一碗皮蛋瘦肉粥推开了包厢的门。

　　“…宇宙毁灭心还在！！！”

　　何所思推门进去的时候，陈枫正站在沙发上声嘶力竭的喊着。

　　“大枫！大枫！大枫！！！”

　　沙发上坐着的一排疯狂地给他打call。

　　难听。

　　这是何所思最直观的感受。

　　罗阳伸手拉了拉陈枫的裤子。

　　“你他妈别扯我裤子。”陈枫踹了坐在他腿边上的罗阳一脚。

　　罗阳指了指门口。

　　陈枫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何所思就那么站在那。

　　陈枫瞬间安静如鸡，跟小孩儿一样双脚并拢跳下沙发。

　　罗阳顺手把他手里的麦抢过来：“切歌切歌，我们继续，下首歌我的啊。”

　　陈枫鞋子都没穿好，就这么半拖着走到何所思面前。

　　之前的赌气和别扭在看到何所思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全都化作水蒸气“呲啦”一声飞走了。

　　他耷拉着个脑袋，语气有点儿委屈：“你怎么来了。”

　　喇叭里传出罗阳声嘶力的吼声，何所思盯着自己的鞋尖，偶尔抬头看一眼陈枫，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陈枫拉着何所思出了包厢。

　　“…粥。”何所思从一个深蓝色的便当包里面取出一个扣着密封盖的瓷碗。

　　瓷碗还有点烫，陈枫连忙伸手接过来。

　　何所思又翻出了一个勺子递给他。

　　陈枫接过来，舀了一勺直接送进嘴里。

　　差点没把他嘴唇烫个泡出来。

　　“你，你吹吹。”何所思在旁边有点儿着急。

　　陈枫听话的把粥吹了吹再送入口中，皮蛋和肉沫的咸香味差点没把他眼泪激出来。

　　真他妈的好吃。

　　他嫌站着太累，索性就顺着墙壁随地坐了下来，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吃着。

　　何所思跟着蹲在他的前面，借着走廊上昏暗的灯光看这个他好久都没有仔细看过的人。

　　陈枫吃完最后一口粥，何所思把碗接过来放回便当盒里。

　　“你要走了吗？”陈枫问他。

　　何所思没回答他，他在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来，摊在手心里递到陈枫面前：“生…生日快乐…”

　　这几个字音调一个比一个低，说到最后都快没音了。

　　陈枫把那个圆球拿过来，还挺沉，应该是铁做的。

　　“这是什么？”陈枫问。

　　“机，机器人。”何所思说。

　　陈枫把圆球举高，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这个圆球其实并不是个普通的圆球，他是很多细小的结构组装而成的。

　　“上面，有，有个按钮…你，你回去再…”何所思说。

　　何所思说话慢一拍，陈枫已经找到按钮按了下去。

　　圆球抖了抖，然后像个睡醒了的小人一样，“咯吱咯吱”地就要舒展开四肢。

　　陈枫赶紧把手掌摊开。

　　何所思伸手捂住圆球，把他强行捏回去：“你回，回去，再按。”

　　又听到何所思这结结巴巴的声音，陈枫觉得自己的心跟吹了春风似的，又绿江南岸了。

　　不看就不看，反正他的东西又跑不了。

　　他把铁球装进裤兜里，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像个瘫在地上的无赖一样，大咧咧的叉坐着。

　　他看着何所思笑，何所思低着头，伸手去拿便当盒：“我走…”

　　陈枫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何所思的胳膊就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何所思被他拉了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陈枫身前。

　　他的腰被陈枫死死搂住，颈窝里毛绒绒的脑袋带着些许酒气。

　　何所思都要被熏醉了。

　　“小怂包…”陈枫像只哈巴狗似的在何所思脖颈里乱拱。

　　何所思的手抵在陈枫的肩上，顿了几秒后，像是认命一般跪坐在自己小腿上。

　　他的双手环过陈枫的颈脖，有些小心翼翼、而又迫不及待收紧，他把脸埋进陈枫的肩头，蹭干净眼眶里的泪水。

　　陈枫的手揉在何所思的后脑勺上，偏头亲了一下他的耳廓。

　　何所思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被这个吻吓得浑身一颤。

　　“好香。”陈枫的唇贴在他的耳朵上，“你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何所思抿了抿唇，结结巴巴的回答了。

　　陈枫的脸顺着耳廓一路向上，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洗发水呢？”

　　何所思同样回答了他。

　　紧接着向下，陈枫咬了一口他的鼻尖：“牙膏呢？”

　　“牙膏…”

　　最后，陈枫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两片淡粉色的唇上。

　　此刻那两片薄唇微微抿着，像是有些紧张。

　　陈枫看的有些醉了。他伸出一只手，用拇指按住上唇凸出来的唇珠。触手柔软温热，让人忍不住想揉搓玩弄。

　　“口红呢？”陈枫声音哑到不行。

　　“我不涂…”

　　陈枫突然张嘴含住了何所思的唇，把剩下的话全部吃进肚子里。